“也許吧。”郁庭之說,“他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這個回答模棱兩可,含糊不清,既不知道他回答的是什麼問題,也不清楚這是否算是確切的回答。
宋珉看了他一會兒,低下頭沒再說什麼。
“你覺得呢?”郁庭之忽然又問。
“啊?嗯,”宋珉說,“孟老師在茶藝上很專業,人也很好相處。”
“你喜歡他嗎?”郁庭之又問。
宋珉一怔,立刻回答:“不,我不喜歡他。”
他根本沒有考慮郁庭之說的是哪種喜歡,只是直覺認為郁庭之所指是自己所想,頓了頓,他深吸一口氣兒又說:“我喜歡——”
“庭之,過來把這里補一下。”
佘山高聲喊了一句,郁庭之便聞聲走過去,留下話說了一半的宋珉。
他看著郁庭之緩步從昏暗走進光亮,走到孟遲身邊。
因為不斷變換動作,孟遲身上一些干涸的顏料也沿著皮膚紋理皸裂,郁庭之只能再次疊加濕潤的顏料。
他依然是用手指,不過孟遲現在又累又餓,沒精力去想入非非,所以盡管腰上觸感強烈,但他沒再起不該起的反應。
補完色之后拍攝繼續進行,郁庭之又走回了黑暗里。
又拍了幾張特寫之后,佘山便讓楊自樂將燈打開,拉開窗簾。
“后面的就用自然光拍。”佘山說。
從開始準備到現在已經過了一上午,孟遲實在是有點餓,他還很渴,想讓楊自樂給他端杯水來,結果這高中生忙著打雜沒空理他。最后還是宋珉給他端了一杯水過來。
“謝謝啊,我快渴死了。”孟遲說,“回去請你吃飯。”
宋珉笑了笑:“一杯水而已,用不著請我吃飯。”
“怎麼用不著?”孟遲一口喝完,干涸的嗓子得到滋潤,爽快多了,“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你這一杯水怎麼也值一頓飯。
”
宋珉無奈失笑,正好手機響了,他便從孟遲手上接過空杯子,退至一旁接電話去了。
宋珉今天并不是特地過來看拍攝,而是真的路過。室友已經忙完自己的事兒,來催他回去完成小組作業。宋珉沒再多留,走之前又看了一眼郁庭之所在的地方。
此時已經過了晌午,是陽光最熱烈的時刻,郁庭之坐在孟遲之前趴著的那條長沙發上,正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陽光斜斜地打在他身上,而他神色十分專注。
宋珉走了過去,循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那白布上布滿折痕,零星落著不少顏料,而郁庭之蘸著顏料的手指正在某一處濕潤邊點著。
他移動手指,幾下點觸便在那暗白色上勾勒出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色山茶花。
“你怎麼在布上畫畫?”宋珉不解地問。
郁庭之:“手癢。”
宋珉:“好吧。”
郁庭之收回手,捻著指腹的濕潤,再次將目光投向了孟遲所在的方向。
“對了,我哥昨天給我打電話了。”宋珉覷著郁庭之的表情,半是試探半是告知,“他過段時間就會回國。”
郁庭之拿余光看了他一眼,隨口說了句:“是嗎?”
“嗯。”宋珉說,“這次回來,他應該就不走了。”
郁庭之神色不變:“這不是很好,省得家里人掛念。”
“是很好。”宋珉扯了個不咸不淡的笑臉。
他沒再開口,郁庭之也沒再說什麼,低頭又用手指蘸著綠色顏料,在那朵粉色山茶花下面勾出兩片綠葉,顯得花骨朵越發嬌憨可愛。
室友再次發微信催促,宋珉沒有多留,和郁庭之告辭之后就離開了這里。
一個小時之后,佘山的拍攝也終于結束了。
“收工!”
孟遲直接癱倒在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兒。
“這就累了?”佘山眼角眉梢都掛著喜色,顯然拍得很盡興,也很滿意。
他瞥了一眼窗外的春色:“要不是氣溫低,我真想讓你去那片郁金香里滾一圈。”
“欸欸,可別。”孟遲翻了個白眼,“加錢我也不干,累死了。”
佘山哈哈笑了兩聲,看著窗外感慨:“就今天這天氣,不能拍外景是真可惜啊。”
孟遲:“你就可惜著吧,哥哥我不奉陪了。”
“去你的,”佘山在他腿上踢了一腳,“你小子毛都沒長齊,在我面前稱哥哥?”
孟遲冷笑,攤著兩條長腿,垂眼瞥了一眼毯子蓋住的下身:“要不你看看齊沒齊?”
佘山一聽這話,立即跳腳罵他:“你他媽流氓啊你,老子可不是gay。”
孟遲哈哈哈樂個不停,正笑得歡時,眼前忽然投下一片陰影,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孟遲頭頂,郁庭之睥睨地看著他,“不餓嗎?”
餓,快餓死了。
“去洗澡,洗完過來吃飯。”郁庭之說。
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問題,孟遲總覺得郁庭之的臉色有點陰沉。肚子在咕咕叫,孟遲只得爬起來拿上自己的衣服去洗澡。
郁庭之用的不是丙烯顏料,而是植物顏料,所以還算好清洗,孟遲自己就能給自己洗干凈。
這套房子應該不常住人,洗浴用品都是一次性的,孟遲習慣了用無香型沐浴乳,挑挑揀揀最后選了個海洋清香,洗完之后他身上和郁庭之一個味兒。
圍著浴巾準備穿衣服的時候,孟遲忽然發現他那條白色內褲上面沾上了不少顏料,顯然是不能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