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怎麼喜歡在社交平臺分享自己的生活內容,只有曾經在比賽獲獎時分享心情,配了幾張比賽時的照片。
如陳彥所說,人有了一點熱度,曾經在互聯網的痕跡就會被網友們翻出來。
給他發微信的那些人里面也有陳總,說話雖然沒像上次喝多了時那麼輕浮,卻也讓孟遲蹙了眉頭。
“怎麼了?”郁庭之采完了一排茶樹,來喝水的時候看到他神情不對,便問了一句。
“沒什麼,”孟遲很輕地笑了一聲,“佘山把照片發了微博,網友們都來夸我了。”
雖然他語氣輕松,但郁庭之莫名覺得他并沒有在開心,甚至有一點反感。他掏出自己的手機登上微博看了一圈,的確在評論里看到了很多夸贊之詞,有夸臉的,有夸身材的,還有夸畫的,但除此之外,也有很多刺耳的評論,諸如說照片低俗,侮辱茶藝的,甚至還有侮辱人格的,問他是鴨嗎。
郁庭之眉心輕蹙,截圖發給了佘山,讓他處理一下評論。
孟遲仰頭灌了半瓶礦泉水,解了干渴,余光里瞥見郁庭之的手機屏幕,瞧見對話框上面佘山的名字,以及他發出的綠色的框框里的“刪除”兩字。
“你在干嗎?你讓佘山刪照片?”孟遲問。
“不是,”郁庭之頓了一秒,抬頭看他,“但如果你想刪的話,我可以讓他刪掉。”
“為什麼要刪掉?他的微博不就是用來發布攝影作品的。”說完這話,孟遲轉念一想便明白郁庭之這是什麼意思,他笑了一聲說,“留著吧,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郁庭之注視著他,似乎要從他的表情看出他是不是在勉強自己。
“真的,”孟遲對他笑了笑,“既然拍了不就是給人看的,展館里能看,手機上自然也能看。”
郁庭之點了點頭,收起了手機,佘山回他的信息他也沒看。
孟遲走到茶樹旁邊,繼續低頭采茶,郁庭之也跟著走到他的對面,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問:“你師父還在生你的氣嗎?”
孟遲動作頓了一瞬,疑惑道:“你怎麼知道我師父生氣了?”
郁庭之:“佘山說的。”
攝影展開展當天佘山其實給孟遲打過電話,不過當時孟遲只是說他下鄉去收茶,沒說師父的事兒,不過不用問,他也能猜到佘山會知道,多半是因為楊自樂這個大嘴巴。
孟遲嘆道:“不知道,我師父氣性大,估計還得有十天半個月才能消氣。”
其實孟遲覺得他師父本來應該已經消氣兒了,畢竟杜峰上次說他跟師父說讓自己去比賽的事兒,師父只是沉默著沒說話,沒有發火。
但現在微博照片一發,熱度上來,被那些老顧客問得煩了,他老人家八成又得別扭一陣。
“抱歉。”郁庭之忽然說。
“你道什麼歉?”孟遲問。
“或許我不應該讓佘山找你來拍照。”郁庭之說。
聞言孟遲采茶的動作頓時停住,他抬眸看向郁庭之,更加不解:“什麼意思?是你讓佘山來找我的?”
郁庭之點頭,視線卻是越過孟遲看向了他身后。
孟遲瞧見,便回了頭,然后就對上他師公冒精光的一雙眼睛,也不知道在這聽了多久的悄悄話。
“師公你干什麼呢?嚇我一跳。”孟遲無語道。
師公直起佝僂的背脊,佯裝鎮定地清了清嗓子,反斥責道:“我還要問你倆呢,不好好采茶,一會兒玩手機,一會兒聊天,你倆又不談戀愛,老湊一塊干什麼?!”
孟遲:“……”
郁庭之:“……”
趁他倆愣神,師公又板著臉,伸手將孟遲胯前的采茶簍撥過來瞥了兩眼,鄙夷道:“就采這麼一點兒?還沒我采得多,照你們這個速度,是不是得在這待一天?還不趕緊干活,不然中午沒飯吃。”
孟遲:“……好好好,干活干活。”
遭了斥責的兩人自然不敢再懈怠,專心致志地低頭采茶。
剛從茶樹上采摘下來的茶葉翠綠鮮嫩,有著細微的青草香和茶葉特有的茶香,為了避免溫度過高使鮮葉質量受影響,剛采摘完的活葉不能堆在一起,要平鋪攤放在陰涼之處使其散熱。
陽光越發熱烈,茶園沒有可供攤放茶葉的地方,所以三人沒有采多長時間,過了兩個小時左右,師公便來驗收了成果。
憑借多年的經驗,師公稍微掂量兩下茶簍,便估算出三人一共采了約莫十斤左右的鮮葉。
“可以了,差不多能做兩斤干茶,你倆一人一半兒正好。”師公說。
下山之后,孟遲將剛采下來的鮮葉拿到小院長廊一個通風的陰涼處進行攤晾,等到水分晾干,茶葉變得柔軟之后再進行炒青。
郁庭之對茶葉制作過程了解甚少,孟遲便一邊干活,一邊跟他科普。
綠茶屬于不發酵茶,制作工序大致可以分為攤晾、殺青、烘干。不同品種的綠茶在制作工藝上會稍有不同。比如安吉白茶、太平猴魁就還有理條這一工序,制作出的茶葉為細長的條形狀。而黃山毛峰在殺青之后還需揉捻,之后再進行烘干,最后再加一道復烘,方得成茶。
“以前做茶基本都是手工,現在科技發達,茶廠里做茶都換上了機器,很多古法都隨之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