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悠然一看到孟遲身邊的郁庭之就挑起了眉梢,問孟遲:“這就是你男朋友?”
孟遲和楊悠然認識了七年,彼此非常熟悉,但他也還是經常被這位姐姐的直接發言給噎住,幸好此時四下無人。
就連郁庭之眼中也閃過一絲錯愕,這點錯愕在孟遲點頭承認時便化作了笑意。
“嗯。”
楊悠然笑:“長得比你好看。”
孟遲:“……”
兩人簡單地和楊悠然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悠然茶館。
上車的時候,孟遲想起來問了一句:“對了,你知道佘山什麼時候回來嗎?”
“不知道,最近沒和他聯系。”郁庭之說。
孟遲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他在干什麼,我給他發了微信他都沒回,電話也沒接。”
郁庭之:“他上周又拍了一組照片,應該是在修片,這個時候任何事兒他都懶得理。”
孟遲笑了一聲,將車從停車場開了出去。
“你找他干什麼?”郁庭之問。
“拍宣傳片的事兒。”孟遲轉頭看了一眼郁庭之,眉宇間帶著放松的笑,“我師父答應了,他讓我想做什麼就去做。”
被孟遲的笑容感染,郁庭之也微微翹起嘴角,玩笑問道:“你給你師父灌了什麼迷魂湯?這麼快他就松了口。”
孟遲笑了一聲,沉吟片刻才說:“其實我師父也不是完全油鹽不進,他有時候會有點固執,但那也只是因為他有自己的堅持。老實說,這一回,我也沒想到我師父的態度忽然就轉變了。但我感覺,他改變主意,可能是因為那場車禍。”
在以為自己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什麼矛盾,什麼沖突都在這個瞬間變成過眼云煙,他最后放不下的,最牽掛的,也就只有群聊里的那幾個人,和那一間茶館。
孟遲把楊正風發在微信群里的那條語音的內容告訴了郁庭之,默然片刻又說:“我師父,他是真的把我當成了親人。”
某種意義上來說,楊家一家四口,彌補了孟遲離家之后關于親情的缺口,讓他明白人需要親情,但親情不一定需要血緣。
車輛行駛間,暖橘色的路燈光從孟遲臉上劃過,讓他的面容忽明忽暗,多了幾分平時少見的深沉與脆弱,這讓郁庭之的心忽然變得柔軟起來。
下個路口紅燈亮起,車輛停下時,孟遲已經收斂了情緒,他側眸看向一直看著他的郁庭之,微笑問道:“你干嗎一直看著我?”
“喜歡你。”郁庭之迅速答了一句。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孟遲愣了一瞬,旋即他掩唇輕笑,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拉長語調說了一句“干嗎啊你——”
郁庭之笑:“不干嗎,喜歡你。”
孟遲狐疑地看了他兩秒,臉上露出幾分寵溺的笑,綠燈亮起的瞬間,他將車輛啟動,目視前方問:“你明天早上有課嗎?”
“沒有。”郁庭之說。
孟遲點了點頭,環顧一圈車外的環境,然后變道在下一個路口掉頭,拐進了和朝暮里二期方向相反的一條街。
“我不想送你回去了。”孟遲說。
郁庭之挑眉:“嗯?”
“去我家吧,”孟遲偏頭看向他,眼尾下壓,投出一抹撩人的笑,“楊自樂今天回去住了,不回來。”
這是郁庭之第二次來到孟遲住的地方,屋子里的擺設和上回沒什麼區別,只是更為整潔,室內飄著淡淡的檀香。
“要先洗澡嗎?”孟遲問指著浴室的方向說,“浴室在那邊。”
聽到郁庭之應了一聲,孟遲便徑自走向客廳,關窗,拉窗簾,做完這些回頭卻見郁庭之站在一旁沒動。
“怎麼不去?”問完,孟遲便意識到郁庭之沒有換洗衣服,他笑了一聲走近郁庭之身邊,“總是要脫的,不如直接不穿。”
雖然這麼說,但孟遲還是給他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畢竟把衣服從郁庭之身上扒下來的過程,他也很享受。
孟遲進浴室的時候,洗完出來的郁庭之在觀察他的臥室。這房子是一間兩居室,沒有多余的房間作為書房,不過好在臥室足夠寬敞,靠近窗的地方放著書桌和書架也不覺得擁擠。
進門時,郁庭之在陽臺看到了一張造型別致的木制干泡臺,臥室里的書桌和書架也是同樣的色系與材質。
書架只有兩列寬,一半放著書,一半用來做置物架,放著小擺飾。而學生送的那幅畫,孟遲給用木質畫框裱了起來,放在書架最上層。
書籍多是茶學相關的,諸如宋徽宗的《大觀茶論》、陸羽的《茶經》以及小說《茶人三部曲》等等,除此之外,郁庭之還看到了一本《書法入門指南》。
“在看什麼呢?”孟遲帶著一身熱氣走了過來。
“你學過書法?”書桌上的毛筆架和硯臺上落了些灰塵,所以郁庭之說的是“學過”而不是“在學”。
孟遲笑了一聲:“沒學過,這些東西都是我自己買來玩兒的。”
說是玩其實算不上,當初孟遲買來這一套裝備,的確是打算練一練的,不過不是練字,而是練手腕的穩定性和靈活度。
最開始學茶的時候,楊正風招了好幾個學徒,同期有一個比孟遲大兩歲的男生,比所有人都學得好,手又穩又好看,每次都會被楊正風夸一句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