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
從出生就是天之驕子,上帝寵兒,沒吃過苦沒受過傷。
然而在喜歡上他之后,仿佛把這輩子能在情場上受過的傷全部受了個遍。
饒是如此,他還是拋卻自己所有光環,又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放在了那麼不平等的一個地位上,來愛他。
白子霽心里有一塊遲鈍地發著疼。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只覺得自己疼得有些悶不過氣來。
良久,他聽著傅望的反復夢囈,說了一聲,“好。”
聲音很輕,像是對傅望的應答,卻更像是自言自語。
—
傅望在發燒時做了一個噩夢。
夢里他老婆又不見了。
他不知道他是又被陸家的人給綁走了,還是他老婆終于忍受不了他,再次選擇離開他的世界了。
他出去找老婆的時候下雨了。
這場雨下的好大好大,把他的世界都變成了一片灰蒙蒙的景象。
傅望在雨里瘋狂地找人。
他跑遍了所有能去的地方,還是沒有白子霽的身影。
他在雨里吶喊,吼叫,呼喚,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最終失魂落魄地倒在雨里,全身發抖,像一條再也不會有人要的,臟兮兮的狗。
然后他從噩夢里醒過來,大喊了一句老婆。
就聽見旁邊有人溫和應了一聲,“怎麼了?”
傅望:“?”
白子霽:“?”
兩人對視好幾秒,還是白子霽先道:“醒了?”
他伸手就要去摸傅望的額頭。
傅望剛從灰蒙蒙的,濕淋淋的夢里醒過來,回到溫暖的,恒溫的病房,看到自己漂亮老婆還好好待在他面前,甚至還伸手要摸他額頭,幾乎還有點沒緩過神來。
他下意識一把抓住他的手:“老婆,你沒事吧?!”
是他老婆的手。
傅望訥訥地想,纖細柔軟,帶著一點點偏涼的體溫。
白子霽抽出手,點了下頭:“我沒事。”
“在你睡著的時候,我給二少打了電話,也和白家打了電話,他們都答應我會去好好查到底誰在劇組內動了手腳。”
“為了不打草驚蛇,劇組那邊暫時還沒停工。”
“不過好在我們倆都暫時請了假,也不急著回去。”
“陸家的事,黎歷的事,你都不用擔心,他們暫時威脅不到我們。”
白子霽簡單地把他這邊的信息都說了一下。
然而傅望剛剛才醒來,一下子沒能消化這麼多信息,只看著白子霽,又問道:“所以你沒事吧?”
白子霽微微一怔。
然后他笑了一下,點了下頭,“沒事。”
傅望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的點滴瓶已經拔了,但手上還貼了棉花布條,這會才有點后知后覺的痛。
他說,“那你都知道了?”
白子霽嗯了一聲,又說:“總之,你好好養病,先不要操心其他的事。”
他剛剛才從助理那邊聽說因為暴雨,飛機停飛,高鐵停運,傅望是讓人一路開車過來的。
他這麼急,就是生怕他出一點點事,他會來不及救。
白子霽覺得,他和傅望之間就是一筆糊涂賬。
他曾經因為覺得虧欠他,想還清人情,結果反而惹出了更麻煩的事。
后來他和傅望攤牌,想要讓一切歸零,沒想到兜兜轉轉他和傅望不僅沒重新回到過去的關系,反而越走越偏,才發展成了現在這樣。
傅望竟然還因為他進了醫院。
白子霽在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氣。
而另一邊,傅望還在艱難地理清在他發燒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就聽見他老婆問他,“想吃點什麼,小少爺?”
—
傅望忽然覺得,也許生病也沒有什麼不好。
他老婆大概是因為覺得內疚,又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反正這段時間不用拍戲,都在醫院照顧他。
傅望非常后悔。
早知如此,他就應該早點把自己折騰進醫院才對!
傅望現在恨不得自己天天生病。
因為只有生病的時候他向來面冷但心軟的老婆才會對他這麼溫柔。
也只有這個時候,他老婆會滿足他變著花樣提出的所有條件。
要換平時早劇本打頭讓他滾了。
傅望心里真是爽得飛起。
從前他覺得一個大男人,還是個鐵骨錚錚的Alpha和自己老婆撒嬌多難看多丟臉多不像話。
現在就一句話。
真香。
不會撒嬌的Alpha不是好Alpha!
白子霽今天也帶了粥過來。
皮蛋瘦肉粥,剛讓人燉的,還熱氣騰騰的就送過來了。
白子霽把碗遞給他。
傅望躺在床上,對白子霽眨了眨眼。
白子霽:“?”
傅望又對白子霽眨了眨眼。
他自以為自己暗示的已經非常明顯了。
白子霽:“……”
他只覺得傅望這樣看起來仿佛不太聰明的樣子。
傅望只能厚著臉皮開口道:“我手痛,老婆喂我吧?”
他眼睛看起來很清澈,很真誠。
但白子霽知道他在扯淡。
可他到底也拿這位病人沒什麼辦法。
他嘆口氣,難得很順從地舀了一勺粥,遞到傅望唇邊。
傅望得寸進尺,笑嘻嘻道:“太燙了,老婆幫我吹吹。”
“……”
白子霽溫和看他一眼,眼里充滿警告意味。
傅望立馬自己吹了一口,含下這口粥。
即便如此,他還是幸福得快要冒泡。
他可太喜歡裝傻裝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