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幾天降溫,南斯騫下了班都不敢直接洗手走人,怕出了樓就被凍成冰。
就這晾手的一會兒功夫,手機響了。
他濕著手掏出電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飛快接了電話:“你再晚打一分鐘,我絕對不接你這個電話。”
那頭嘿嘿一笑,聽聲音非常自得:“就趕著你下班洗手的這半分鐘功夫。哥,晚上去玩兒啊?”
南斯騫隔著窗望了霧蒙蒙的外頭一眼,在往外,圍欄之外零星穿梭著冒著尾氣的汽車和裹著厚厚羽絨服匆匆行走的的人。
“不去,”他收回視線,說:“回家窩著。”
“嘖,”手機那邊說:“你這個歲數正是夜夜笙歌的時期,不應該啊。”
“滾蛋,”南斯騫手上的水晾了半干,把手機換了一只手拿:“廢話少說,掛了。”
那邊一溜的“別別別”蹦出來,“真有正事!”
陳廷嘻嘻笑著說:“就是我爹最近不是把醫療器械對接那塊交給我了嘛,我想跟你探探口風,你們醫院最近有哪塊要調整的?”
南斯騫把手機夾在耳邊,騰出手去穿外套,“這你得去問院長,我一個點卯的小醫生哪知道。”
“這就太官方了啊,”陳廷聽他那邊窸窣的聲音停了,就知道他已經換好了衣服,連忙說:“老地方,兄弟定了位置等你,不許不來啊!”
南斯騫剛要拒絕,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他看了一眼半干的手心,電話來不及黑屏,又響了起來,這回屏幕上的備注讓他遲疑了幾秒才接起。
“爸。”
他聽著電話,挨著訓,眼睛看著外頭的天從昏暗變成了黑暗。
欄外的馬路上車速明顯降低,常亮的車燈一路延申至盡頭。
爭吵是沒有的,他早已過了據理力爭的年紀,整個通話就只有“嗯、知道了,行,好的,我試試”這一類無法挑起戰爭的附和。
等放下電話,脫下外套坐回椅子上緩了緩。
這會兒出去正是最堵的時候,南斯騫嘆了聲氣,拿出手機來翻通訊錄。
從頭到尾翻過一遍,沒找到特別對胃口的,他才察覺到煩躁。
順手刪了幾個沒印象的人,打開了一個交友軟件,慢慢看著。
這軟件他不常用,主要是覺得沒見過真人,貿然約出來有賭的成分在里頭,掃興的可能性比較大。
手機再次響起來的時候南斯騫起身穿上外套才接,那邊震耳欲聾的嘈雜聲率先傳出,陳廷非常不滿的嚷嚷著:“哥,你怎麼還沒到啊?等半天了都!”
南斯騫把拉鏈推到頂,擋住了半個下頜,留下一句:“馬上到。”就掛掉電話塞到了兜里。
這會兒已經過了下班高峰,馬路上車流順當的向前滑動,兩旁的車路燈亮的刺眼。
這個寒冬臘月的,到了地方車里的暖氣都沒暖起來。
南斯騫把車停好,將暖氣開到中檔,然后鑰匙沒拔,下車邁開長腿幾步就跨進了‘DO’——這座城市最大、最熱鬧、人最多的gay吧。
DO吧里頭跟外頭簡直是兩個季節,南斯騫一進去先松了口氣,安保一見是他先笑著打招呼:“南哥來了。”
“嗯。”南斯騫笑了笑,配合他檢查:“車沒熄火,抽空幫我看一眼。”
“放心吧。”安保說。
南斯騫道了謝,一邊脫外套一邊往里走。
這個時間初場已過,氣氛正逐步熱烈化,到處都是扭腰擺胯的人群——寒冬深夜來到這里,目的都非常明確,想要放縱的欲望都清清楚楚的寫在臉上。
南斯騫環視一周,發現了許多年輕的新面孔,這另他郁卒的心情稍有好轉。
他站在原地稍停,環視四周最后在南邊的大卡座里找到了站到桌子上朝他拼命揮手的陳廷。
“哥,這里!”陳廷興奮的扯著嗓子喊他。
這表弟除了有點大大咧咧,也沒有其他的毛病,平心而論,挺招人喜歡。
南斯騫抬手示意看到了,然后在營銷的帶領下匆匆往他那邊去。
就他擠進來的這趟功夫,被不知道多少個人揩了油,有些他順手摸了回去,有些就裝作看不見。
這主要取決于對方模樣長得對不對胃口。
待到了位置上,后背已經出了一層薄汗。陳廷從桌子上下來,拽著他坐,“等你半天了,怎麼現在才來……還穿的這麼正經,這至少得簽個兩千萬的合同才對得起你這身衣裳吧?”
南斯騫坐在沙發上,一邊伸手松領帶,一邊說:“來不及回家換了。”
他隨手解開幾顆扣子,然后將松垮的領帶扯松,往旁邊一撩,搭在了肩膀上。
這一下由要簽兩千萬的合同,搖身一變成了要花兩千萬包場的花花公子。
陳廷目瞪口呆的打量著他,敬佩的連聲感嘆:“真浪。”
初場的音樂不算太吵,南斯騫拿起滿杯的酒來喝了一大口緩解煩躁。
陳廷跟他碰了碰杯,笑得特別不像個好人:“就今天,大學城那邊都開學了,瞧瞧那一片……”他端著杯,往場中抬了抬手:“全是大學生。”
南斯騫從語笑喧闐的場中巡視一圈,沒有找到今晚的獵物。
他收回視線,靠著沙發百無聊賴的問:“什麼事非得叫我過來?”
音樂聲逐漸升高,陳廷沒聽清他的話,激動的說:“來了來了,今天有舞蹈學院的過來跳舞!據說那個領舞的腿又長又會扭胯,特別帶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