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姜蘊啞聲應著。
蟬鳴寺位于平江西北邊兒的觀山上,得坐專門的Z15路公交車才能到達,或者自駕也行。
因為是國慶期間,來平江旅游的人不少,很多外地的小情侶聽說平江有座求姻緣特別靈的寺廟都趁著國慶游玩的時候,過來求姻緣。
就拿現在這輛公交車來說吧,車上基本是情侶,姜蘊他們像普通情侶一樣,找了兩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十指緊扣。
從姜蘊他們上車的吟浦站到觀山站,坐公交車得要一個多小時。
車沒走多遠,姜蘊就困了,上下眼皮止不住地打架,他的腦袋一點一點的,差點撞在前面的座椅上。
謝燃趕緊互助姜蘊的腦袋,低嘆一聲,輕輕松開了姜蘊的手,想要抬手把姜蘊攬在懷里,讓他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覺。
但就在他放開手的瞬間,姜蘊的眼睛一下子清明了,他抬眼看著謝燃,眼中滿是不安。
謝燃心一顫,趕緊把姜蘊的腦袋摁在他的肩膀上,輕聲道:“靠著我的肩膀睡,舒服些。”
姜蘊閉上眼睛,輕嗅著謝燃身上淡淡地柑橘味,又睡了過去。
睡著前,他突然有個疑問,來平江以后他就沒見過謝燃噴過柑橘味的香水,為什麼他身上還會有柑橘香呢?
這大概是由于在見不到姜蘊的兩千多個日夜里,謝燃噬柑橘成性,他把身邊所有帶味道的東西都換成了柑橘味。在那兒之前,他是不愛柑橘味的。
沒有姜蘊的日子太苦,所以他很怕現在的一切都是假的。
公交車直達山頂,但并不是一下車就到達蟬鳴寺。
下車以后還需要趴一段石階,穿過一道石拱門才能看見蟬鳴寺的門匾。
下車的時候,姜蘊仍舊睡意朦朧,不然他一定會發現謝燃牽著他的手是抖著的。
走到石階旁邊的時候,謝燃停住了腳步,松了手,半彎著腰,道:“阿蘊,上來。”
姜蘊不解道:“嗯?”
“我背你上去,你趴在我的背上再睡會兒。”謝燃溫聲道。
姜蘊擺擺手,嘟囔道:“我自己可以走。”
這石階不說有千級,但目測也有百十來級。身體素質差一點的人恐怕爬上去都困難,更何況是再背上一個人。
姜蘊踏上石階,哄騙道:“聽說要自己走一邊石階,求的愿才能實現。”謝燃執拗的性子,姜蘊從來都是知道的。
謝燃轉頭道:“我可以背著你走兩遍。”
姜蘊:“......”
不管是迷信也好,是固執也罷,不知從何時起,他們開始有了敬畏。
“那不算。”他可舍不得讓謝燃背著他走兩遍,不得把身體累壞了。
“好吧,我們慢慢走。”謝燃牢牢地握住姜蘊的手,他擔心姜蘊沒睡醒,走路會摔著,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越往上走,停在邊兒上歇息的小情侶就越多,謝燃也問過姜蘊要不要歇一會兒,姜蘊木木地問他是不是累了,謝燃說:沒有,只是怕他累著。
然后姜蘊就說他的體力一直都很好的。
他的體力很好的~
果然,穿過石拱門,到達寺外的時候,姜蘊大氣都不多喘一下,謝燃嘛,更不用說,壓根就沒有任何感覺。
雖然香火鼎盛,但蟬鳴寺卻并沒有徹底翻新過,就連門匾也是歪歪的掛著。
謝燃第一次來,眼前的景象讓他屬實懷疑這到底是不是那個口口流傳的蟬鳴寺。
“老主持說不能翻新,翻了就少了那股子氣了,就不靈了。”姜蘊看出來謝燃眼中的疑惑,解釋道。
姜蘊見過幾次蟬鳴寺的主持,主持是個花白胡子、拿著掃帚落葉的老頭。說是主持,實際上蟬鳴寺就他一人,聽說他在這兒生活了一輩子,他是上一屆主持從人販子手里救下來的,在當年那個連飯都吃不起的年代,他有幸能夠入這蟬鳴寺。
后來師傅圓寂,他成了這里的主持,每日供香火、灑掃庭除。
直到去年年底的時候,聽楚棲說,老主持也圓寂了。
之后,相關部門也有在招募人員,但卻沒人來。
于是,相關部門只是組織自愿者定期對蟬鳴寺進行洗塵。
蟬鳴寺中央有一塊石碑,石碑上刻著的正是那首《君隱》,“青溪余波流何何,觀山草木郁蒼蒼。蟬鳴月下送君去,馬踏春風紅燭停。”
謝燃的聲音低沉悅耳,詩句從他口中讀出來,又是另一種味道。
“阿蘊,你說這個故事是真的嗎?”謝燃驀然問道。
姜蘊在心中曾無數次念過:蟬鳴月下送君去,馬踏春風紅燭停。
他想不必是紅燭,再見見總是好的,可是再見到,他想要的就更多了。
姜蘊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想是真的。”謝燃回他。
或許在時間和空間交匯的某處,真的有一位姓蘇的狀元郎騎馬踏春風,來迎娶自己的心上人。
姜蘊:“那便是真的。”
他信呀,他信這個故事,他信蟬鳴寺很靈。
盡管沒有完全翻新過,但月老的塑像卻是花中金重新修的。月老像前的香火也一直沒有斷。
姜蘊像所有人一樣,點香拜像。
拜香的時候,在心里默念自己所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