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子碾過一盞盞投在地面的光,鄭乘衍昨晚在尼斯只能從電話里聽到格拉斯的海風,今晚終于可以親身感受。
雖然忙活整日挺累,但鄭乘衍的語氣很輕快:“換個頭像又不代表你不愛摩卡了,多喂它一個罐頭它會領情的。”
聞雁書持續三字經:“換什麼?”
鄭乘衍道:“我看我前晚發給你的照片不錯。”
聞雁書揉皺了掌下床單:“好好開車,不要打太久電話。”
鄭乘衍充耳不聞:“換上就成一對兒了。”
聞雁書較真道:“我這是在機場拍的,你的是在——”
“我的也是在機場。”
聞雁書呼吸一滯,他握著手機不知所措,該問哪個機場,出口卻是:“你在哪?”
冷冬寒氣逼人,鄭乘衍卻降下副駕的一線窗,讓聞雁書也聽聽格拉斯的海風:“酒店地址和房號發過來,十五分鐘到。”
電話掛斷,鄭乘衍過于迫不及待,所以第一次讓聞雁書先聽到了掛線后的忙音。
聞雁書讓意識指揮動作把定位和房號發給鄭乘衍,又讓手指自主支配完成了由保存圖片到設置成頭像的動作。
房門被敲響,聞雁書推開被子,連棉拖也來不及套上便赤足過去開門,鄭乘衍一襲灰色大衣站在門外,右手搭在行李箱拉桿上,低下頭就沖他笑。
聞雁書握在門把上的手緩緩松落:“你怎麼真來了。”
鄭乘衍往前邁一步:“我想了想,除了親自來見你,我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第38章 生日快樂
酒店套房的浴室沒有設置門板,與外間僅隔有一片浴簾,聞雁書聽著水流清晰墜地,腳邊還立著鄭乘衍的行李箱。
他感覺心亂,為鄭乘衍風塵仆仆地趕來,也為對方在燈下笑看他時的眼神,可他深知這份情緒除了感動歡喜,更糅雜在異國他鄉對親近之人的歸屬感。
這兩天失靈的嗅覺系統仿佛在開門見到鄭乘衍的一霎間復活,他聞到了冬夜冰涼的海風、從格拉斯小巷沾上的月光、車廂的皮革、須后水的薄荷醇。
也許他自認為趨近完備的一份香精配方還遠遠不夠豐滿,因為鄭乘衍依舊在為他擴充靈感,每當他覺得自己在淪陷,實際上對方可以把他拽得更深,卻從不讓他窒悶。
水聲稍停,浴簾擋不住酒店提供的沐浴露清香,聞雁書自己帶了洗護旅行裝過來,所以今天才知道浴室壁架上的沐浴露是橙花的香味。
“你幾號飛來法國的?”聞雁書半倚在矮柜旁問。
鄭乘衍今天沒怎麼進水,聲音比電話里聽上去還是有些沙啞:“跟你差不多。”
聞雁書像被耍了:“所以我之前在廣州巴黎格拉斯給你發消息,你其實一直在附近?”
“也不全是,我今兒早上才過來格拉斯的,昨天一直呆在尼斯談項目。”
聞雁書低頭把玩睡袍的綁帶:“今天是工作完順便過來格拉斯游玩嗎?”
鄭乘衍直覺在聞雁書這里受的委屈遲早能把自己淹死:“順什麼便啊,誰大晚上不睡覺就為一通電話特意開車趕來?昨天工作忙得腳不沾地,巴不得趕緊結束來見你,急得連這邊的酒店都忘了訂。”
聞雁書不小心把綁帶拽松,又急急綁了回去,抻緊了系上個不易松開的結:“今晚在這里將就也行。
”
鄭乘衍順利下套,才漾著不易察覺的笑意逗弄人:“你不會像上次似的半夜跑去別的房間睡吧?”
“……”聞雁書聽到門鈴響起,轉身往外走,“我去取餐。”
大約是這家酒店的習慣,聞雁書為鄭乘衍叫的這份晚餐同樣附贈了一杯紅酒,鄭乘衍下半身裹著浴巾在桌旁坐下的時候敲了敲杯身,問:“這也是我的?”
“嗯,我剛剛喝過了。”剛說完這句,聞雁書明顯感到鄭乘衍灼在他背后的目光,他從體驗館得到的幾瓶珍貴的香原料上收回眼,回過身問,“怎麼了?”
鄭乘衍問:“沒喝醉吧?”
聞雁書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就沾了一點,我現在很清醒。”
“清醒著好,”鄭乘衍低下頭專心填胃,“明天醒來不許再像上次那樣掄拳砸我了。”
聞雁書手下一重,生生地把原料瓶上的標簽摳破了一個角。
那杯紅酒鄭乘衍沒怎麼動過,飯后按鈴讓人撤走了餐具,洗漱過了才端著酒杯走上露臺。
露臺亮著小燈,聞雁書正把配方本墊在護欄上寫寫畫畫,鄭乘衍一靠近,他就翻過了新的一頁。
這套防備的動作太惹人注目,鄭乘衍將左臂搭在護欄上側身看他:“擔心讓我看到?”
聞雁書毫無心虛,翻回前一頁將本子遞過去:“你隨便看。”
鄭乘衍哪里不知道上面寫的什麼,體貼地給人臺階下:“拿廣告策劃案或是市場走勢圖擺我面前我還能提起點興趣,這些專業名詞我可看不懂。”
聞雁書便收回手,目光黏在紙張上密密麻麻的數據之間:“昨晚你發來的摩卡是阿姨幫忙拍的?”
“嗯,”鄭乘衍喝了口紅酒,這酒味道醇正,他就算小口抿著也喝得很快,“它總往你房間跑,估計挺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