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臺的推拉門沒關嚴,剛才在興頭上誰都沒覺出冷,現在站得近了才感受到涼絲絲的風一直在跟屋里的暖氣沖撞,鄭乘衍上前欲要把門合上,看見地板上聞雁書掉落的配方本,便順手撿了起來。
旁邊還躺著個印有一寸照的卡片,卡套的掛繩上有納斐利英文的字樣,鄭乘衍看了看,將卡片塞回本子,不經意的翻動間發現同樣的前中尾調布局,內容比上次看到的充實不少。
再細看時他攢起眉頭,朝浴室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將本子放在床頭柜上。
收拾妥當,聞雁書還沒從浴室出來,鄭乘衍一手拎著聞雁書的棉拖,一手勾著沾滿液體的飄帶拂開了浴簾。
在外面聽不出動靜,他本以為聞雁書是累得在泡澡中途睡著了,結果對方精神抖擻,正趴在浴缸壁上舉著那只香水瓶翻來覆去地看。
看到他進來,聞雁書下意識想藏起瓶子,左右找不著好位置,便打消了念頭。
鄭乘衍把棉拖放到浴缸旁的那片吸水地毯前,蹲在邊上探了下水溫:“不起來?”
聞雁書是不想起來嗎,他動了動身子,滿池浮著泡沫的水也隨著他的動作晃蕩:“你下次不要拿套子當裝飾了。”
鄭乘衍裝傻:“下次不要套子?”
聞雁書想甩他一臉水:“你最后扯掉跟不用有什麼區別?”
鄭乘衍從他眼里沒看出抗拒,反應半天才恍然大悟:“是不是弄不出來了?我幫你。”
聞雁書攀著鄭乘衍的肩膀撐起點身子,婚戒的溫度伴著水流不時蹭在他皮膚上,他裝作不知,但把香水瓶攥得很牢。
鄭乘衍說:“我本來想切割成多面體的,后來沒弄成,一是因為初次上手,這個形狀比較復雜,二是……”
“什麼?”聞雁書追問。
鄭乘衍答道:“二是因為多面體的效果圖看起來像個手榴彈。”
聞雁書笑了起來,起初是伏在鄭乘衍肩上憋著聲兒悶笑,后來沒止住笑聲,惹得鄭乘衍偏頭看他。
這一刻鄭乘衍很想吻聞雁書,想吻眼睛,也想吻嘴角,還想吻鼻尖,問問聞雁書是否已經探尋到愛的香氣。
但最終他什麼都沒做,僅僅是在燈下看著聞雁書真心實意的笑就很滿足,他的心跳仿佛也融入每一顆漂浮的泡沫,每一聲爆破的輕響都是在悸動。
喉結一癢,聞雁書收住笑,用指頭刮他:“嗓子還難受嗎?”
鄭乘衍總算幫聞雁書弄完,甩甩手上的水搭在浴缸壁:“要不是我控著勁兒,估計就輪到你嗓子遭殃了。”
聞雁書不聽他掰扯:“其實那天候機,我給你買了薄荷糖。”
鄭乘衍幫他搓洗飄帶去了,聞雁書先回房間,他的托特包在剛才的激烈中滑到了床腳處,他撿起,從里面掏出那兩盒捂了幾天的薄荷糖。
套房就一個雙人床,聞雁書占一端,看著兩只并排的枕頭,又往中間挪了點。
鄭乘衍沒在浴室待多久,出來的時候帶著股橙花香,聞雁書猜測他又簡單洗了一遍,但沒問,抓著手機低頭搗鼓。
然而室內光線偏暗,只留著床頭壁燈一盞,等候的意味不用說出口就足夠明朗。
床褥凹陷一塊,床墊彈簧撐起了兩個人的重量,鄭乘衍在剛才那場情事中已使盡招兒,眼下挨著聞雁書的肩臂很斯文:“在處理工作?”
聞雁書的指頭在屏幕上無意義地滑動:“沒有,看看企業大群。”
企業大群發的消息通常很瑣碎,鄭乘衍腦袋偏過一點角度,看聞雁書沒任何動作,便放肆地挨在他肩上:“也讓我看看頭像換了沒有。”
“換了。”聞雁書說。
鄭乘衍得隴望蜀:“看看效果。”
聞雁書最近沒在大群發過言,看頭像只能退出來點別的地方,剛回到聊天列表,他的指頭驟然頓住。
鄭乘衍怎會不知道聞雁書換上了頭像,從接收定位和房號時便已發覺。他看著自己的名字掛在列表的最頂端,不是因為最近聊過天僥幸得來的巧合,而是始終比別人多一份特別。
不過他還得努力一下,爭取讓聞雁書給他也換一個好聽的備注。
屏幕熄滅,聞雁書把薄荷糖塞入鄭乘衍懷里,燈色黯淡,但聞雁書的想法早就明晰。
“那天出發沒多久,你說年底好多會議要折騰嗓子的時候,我就在候機廳把糖買好了。”
鄭乘衍有些意外:“我以為你沒當回事呢。”
聞雁書的手藏在被子底下,碰到鄭乘衍的手指時也不需要太拘謹:“其實哪怕你今天沒來,我也會在明晚十二點之前回國的。”
“但是我在機場感應到你的氣息了,我猜我的系統不會再出錯了。”
第40章 我叫老公
回國的時間定在了十一號上午,在此之前,聞雁書到花宮娜工廠走了一趟,那里蘊藏著香精油的古老生產過程,他喜歡看昂貴的香油在嗡鳴運作的機器中被提煉萃取,它們的誕生意味著所有香水故事的開始。
工廠上個月培育出了新的香料品種,聞雁書正好被邀請評價和進行感官體驗,鄭乘衍和聞雁書從認識到現在,第一次見識他嫻熟地用法語和工廠的負責人交流,那般自信又專業的模樣吸引得他挪不動眼,周遭成千上萬的鮮花便因此而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