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雁書看著桌上多出來的第三只高腳杯,說:“這里的紅酒是不要錢麼。”
鄭乘衍拿熱毛巾擦擦手,先吃了片熏鰱魚開胃:“送你還不高興啊,待會兒你要加菜就一個一個加,讓餐廳多送幾杯。”
聞雁書跟重新認識了一遍眼前這人似的:“以前沒發現你那麼愛占便宜。”
鄭乘衍笑了一聲,沒生氣:“我占誰便宜?”
聞雁書沒從這聲笑里聽出促狹:“餐廳老板,還能是誰的。”
桌上普遍餐盤大分量少,鄭乘衍吃完冷餐,將熱菜往中間挪了下,以免碰灑酒水,便面不改色將酒杯往聞雁書那邊的空位推了推:“你要是不喝醉也管我叫老公,別人的便宜我不占也罷。”
鄭乘衍這一句用的尋常音量,聞雁書忙朝周圍張望,片刻后想起這里都是聽不懂中文的外國人。
哪料到最終被占便宜的成了自己,聞雁書快要將剩余的土豆泥搗成薄餅,這一盤不能要了,他推開,在幾道主餐之間徘徊不定,最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試著朝妥協淺邁一步。
鄭乘衍把進步的空間留給他,招手喊服務生撤下了兩個空盤子,聞雁書問:“你什麼時候學的法語?”
“大學,有個課程我聽著總打盹兒,索性拿上耳機在最后排上法語網課。”
聞雁書難掩關心:“后來那門課程及格了嗎?”
“考試前一周惡補了同寢室一哥們的筆記,穩過了。”鄭乘衍說,“那學期下來,我已經能完整地看一部無字幕的法語電影了。”
聞雁書總覺得對方有種公孔雀開屏的嫌疑,但鄭乘衍端端正正地坐著又讓他挑不出一絲毛病,他開門見山:“你是不是想要夸獎?”
鄭乘衍多番鋪墊,快要累死了:“還不明顯啊?”
聞雁書說:“那以后一起看無字幕法語電影吧。”
那三杯紅酒聞雁書喝掉了倆,不過沒醉成,搭乘電梯回客房樓層時路遇一個襯衫扣子沒扣齊位置的男士也目不斜視。
花宮娜的婦女送的鮮花在聞雁書的大衣口袋里挨擠了幾個小時,到套房后終于被掏出來擺在了桌面。
去梗的花活不久,聞雁書挑一朵最艷麗的早茶花,別到搭在沙發的那件西裝的前胸口袋上。
鄭乘衍在一旁提早清點著行李,本來這事兒擱明天晨起后再做也不遲,但他顧慮著待會兒得晚睡,擔心明天會睡過頭。
他一回身便看到聞雁書的手他的西裝外套上撤離:“偷摸著干什麼呢。”
聞雁書側過身子收拾茶幾上的資料,光明正大讓他看:“沒偷摸,給你衣服也添個配飾。”
鄭乘衍有過經驗教訓,克制著拿起手機向尤琳請教花語的沖動,捻起早茶花揪一片花瓣,夾進了自己的筆記本里。
那個筆記本不遮不掩擱在了茶幾上,像足了一道暗示。
聞雁書守著君子風度不碰,奈何鄭乘衍撈起衣服進浴室沒多久就隔著浴簾使喚他:“雁書,幫我在筆記本里記個日期。”
聞雁書立馬在茶幾旁坐下了,摸過筆記本取下鋼筆。
與鄭乘衍的聲音一同飄出來的還有清淡的橙花香:“12月25日。”
本子翻開,鄭乘衍張揚的字跡鋪遍紙張,隨翻動落下的兩片花瓣在滿目遒勁的草體格格不入。
一片是早茶花,一片是紫羅蘭,后者平整干燥,看起來被保護得很好。
聞雁書只錯愕分秒就把花瓣夾回去,翻到后面的空白頁記下了日期:“好了。”
鄭乘衍繼續道:“準時下班,和聞雁書過圣誕。”
浴室重又砸出水聲,聞雁書對著自己寫下來的這行字分神,片刻后往前翻到了扉頁。
他在鄭乘衍的簽名下方挑了個地方,就指甲蓋兒那麼點的位置,像小學生練字,一筆一劃地寫了兩個字——
老、公。
第41章 才沒抱夠
聞雁書昨晚一腦熱寫下那倆字,次日在飛機上閉目假寐回想起這事兒就后悔了,寫哪里不好,非要在鄭乘衍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那麼顯眼的位置寫,不慎被IDR的員工看到怎麼辦,會作何想?
足夠晴好的天氣,聞雁書卻蹙著眉,在快要陷入淺夢時忽覺后腰一軟,他睜眼,看見鄭乘衍把脫下的西裝外套疊好墊到他后腰和椅背之間。
“是不是睡不舒服?”鄭乘衍抽回手前揉了揉聞雁書的腰窩,“昨晚就不該哄你騎上來。”
聞雁書那方面需求沒那麼旺盛,全是被鄭乘衍一步一步引導的,昨晚騎到中途要不是靈感突至執意要跑下床往中調里添一味香料,后來也不會被鄭乘衍折騰得那麼慘。
算來算去今天腰疼哪里能怪罪姿勢,追根究底還是因為眼前這人要得太猛。
困意被打散后沒那麼容易聚攏,聞雁書闔上眼半晌,連埋怨帶反思想了很多,隨后重新睜眼,看向鄭乘衍搭在扶手上的右手。
他用指頭輕描對方無名指婚戒上的紋路,鄭乘衍壓根沒睡熟,手腕一翻扣住了他的手,掀開眼皮和他對視:“怎麼了?”
聞雁書透過座椅之間的縫隙往后瞧一眼,后排的姜爾正戴著眼罩歪在U型枕上打盹兒,他扳回身子,說:“我在床上有時可能會不太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