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雁書心頭一松:“謝謝你理解我。”
鄭乘衍勾唇笑笑:“能不理解嗎,都把我頭皮扯疼了。”
聞雁書輕愣,隨后也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聯合制香這事兒聞雁書在格拉斯跟鄭乘衍簡單提過,后面沒再談及這個話題,由于聞雁書工作的幾年參與的活動不計其數,鄭乘衍以為這一次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今晚聞雁書復又提起,鄭乘衍才知曉這個活動也許在對方心里不是沒有分量:“你準備好要拿去參賽的配方了?”
正當他滿心等候聞雁書揭開以他為創作靈感的秘密時,聞雁書卻搖搖頭:“其實我……沒有報名。”
這件事最開始聞雁書只跟主管說了,鄭乘衍是第二個。
納斐利統共兩名調香師提交了報名表,一個是擁有八年國內工作經驗的老員工,一個是入職不久但深藏潛力的學徒姜爾。
為確保幾位評委的嗅覺靈敏度,活動分四天舉辦,中國區的被安排在第二天。
按照抽簽順序,納斐利被分配到下午那場,但上午就得過去報到。
聞雁書作為組長,早上把兩名組員送出納斐利大門時公式化地鼓勵了兩句,姜爾還沉浸在聞雁書不參加的驚訝里,走下臺階后還屢屢回頭看向站在臺階上的人。
聞雁書難得多鼓舞一句:“去吧,你的能力沒問題的。”
那兩人走出很遠,聞雁書折身回去,前臺姑娘看他面色不對,忙關心地問是不是身體不適。
聞雁書擺擺手,乘電梯回了十二層,在調香臺前坐下卻神游良久,最后將桌上的配方本翻開,慢慢撕掉了寫滿數據的紙張,正要塞入碎紙機時收住手,最后揉成團扔進了桌底下的廢紙簍里。
心無二用完成了上午的工作,聞雁書將空出的下午用來趕赴聯合制香現場。
現場周圍的隔離帶已經撤去,門口有工作人員守著,無關人員禁止入內。(吐套)
聞雁書不打算動用關系進去,他就揣兜站在門邊,旁觀大屏上依次顯示企業和調香師的名稱,四位評委再輪番點評。
不知站了多久,聞雁書沒挪動過半步,當納斐利/Nefelibata的中英文字眼在大屏出現,他揣在衣兜里的手悄悄地虛握成拳。
八年的老員工總體成績不錯,聞雁書心里穩了一些,輪到姜爾的名字出現,他剛放下一半的心臟又提了起來。
評分環節依舊是嗅香和點評,屏息間,評委席忽然發生騷動,那位藍眼睛的法國評委將手中玻璃瓶重重磕在桌上,極其慍怒地罵了一句。
聞雁書聽清了,他在說:“這是什麼破東西!”
有些話哪怕無法聽懂也能從神態探知大半,全場頓時嘩然。
聞雁書站在原地,失望地搖了搖頭。
第47章 褲子臟了
評分環節還沒結束,姜爾就壓低了脖子貼著門邊閃了出來。
他疾步往前走,只想躲開追在身后審視的目光與無邊的斥責,可才走出幾步,他的去路就被人堵住。
聞雁書放下攔在姜爾面前的手臂:“抬頭。”
姜爾垂在腿側的雙手將褲子抓了又抓,將埋了許久的臉抬了起來。
從提交報名表的滿腔雀躍,到上午簽到進入活動現場的忐忑不安,最后眼見評委帶著怒容一錘定音,他的調香生涯恍如才剛開始就被釘上了恥辱柱。
聞雁書比他高一點,面無波瀾垂眼看他時雙眸仿佛夾著冰碴子,姜爾躲避不過,囁嚅著低聲喚了一句“聞組長”。
若不是聞雁書離對方近,在場內未平復下的陣陣喧嘩中,這一聲幾乎要被覆沒。
他重新把兩只手揣進了衣兜,不藏起來的話,他止不住的輕顫恐怕會暴露情緒。
今天來這一趟,聞雁書單純是心存僥幸用親眼所見來否定自己多日來的直覺,如今想法驗證,也沒必要在現場待下去,他轉過身,寒聲道:“走吧。”
直到坐進車里,僵直好幾個小時的后背靠上座椅,聞雁書才緩緩舒出一口氣。
右側的門也合上,姜爾在副駕上摳著自己配方本的邊緣一聲不吭。
聞雁書調整好情緒,目不斜視朝旁邊攤出手:“配方本讓我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姜爾垂頭喪氣,“是我能力不足,把比賽搞砸了。”
聞雁書沒說話,手也頓在那里沒動。
分秒流走,他的掌心一重,姜爾把配方本放入了他手中。
冬季的黃昏來得格外早,聞雁書翻開配方本的第一頁,正逢晚霞透過窗縫撲打在姜爾的簽名上,橘黃的一道,很美。
假如沒有發生今天的事,那這一片顏色便會成為姜爾的朝霞,可惜此時已成將至暮色。
聞雁書翻看得很用心,這個本子是從姜爾跟隨他的時候開始用的,上面記載姜爾自進納斐利以來的知識所獲,第一次于格拉斯出差更是記錄了滿滿十多頁。
翻到后面,一股熟悉感朝聞雁書撲面而來,那是他在自己的配方本上記錄過的字句,盡管數據相差無幾,可用料基本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