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 | 張君勱、劉文島夫婦、張幼儀(左三)合影
在劉文島夫婦家里大概待了四個月,七弟來了。
如果說二哥是救命稻草,那麼七弟就是及時雨。因為她已懷孕八個多月,很多事情越來越不方便,迫切需要一位家人來貼身伺候。
七弟此番行程的目的地是德國柏林,張幼儀果斷追隨。
懷孕末期,張幼儀全程得到了七弟的關懷——“七弟像個女人一樣,在我懷孕末期幫我煮飯、打掃,照顧我。”
1922年2月24日,她生下了第二個兒子——彼得。醫生向她豎起大拇指,說她是見過的最勇敢的媽媽。而那一刻,冰涼的病房,只有她孤零零一個人。七弟也沒有跟來,因為他認為產婦的房間是男士止步的地方。
圖 | 次子彼得
一個星期后,出院了。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張幼儀卻顯得茫然。過去生阿歡的時候,徐府上下都是嚴陣以待,萬事俱備,但這一次生彼得,她毫無準備。
“我突然很怕帶著嬰兒一起回家,不曉得要怎麼樣在柏林著手照顧小娃兒。我要上哪兒去買被子、奶瓶、小床?這些東西我事先都沒準備好。”
她想,與其回到家里手忙腳亂,不如暫且將彼得留在醫院。醫生勉強同意了她的請求,邁出醫院大門那一刻,七弟已守候多時。
她感謝七弟,如果沒有七弟,難以想象自己會落到何種狼狽的田地,但同時,她也真的有期待過徐志摩的身影會出現在醫院里,遺憾的是自始至終都沒有。
然而,就在出院的當天,潛逃半年的徐志摩托人來信了。信上只字未提關于她和兒子彼得的事,只見赫然攤牌八個字:自由離婚,止絕苦痛!
很顯然,徐志摩是知道張幼儀的位置的,不知他是否有密切監視著張幼儀的動態,才使得這封離婚信如期而至地送到張幼儀面前。所以他也知道張幼儀生產的事嗎?
閱讀完徐志摩一手漂亮的字后,張幼儀惱怒地給徐志摩那位送信的“跑腿朋友”打去了一個電話,告知不接受郵寄文件的離婚,必須親自見面離婚。
聊完電話后,她昏昏沉沉地在床上睡過去了。那天她的情況很糟糕,身體臃腫、脹痛、疲憊,虛弱,還不停地流惡露。
第二天,張幼儀雇了一輛馬車,單槍匹馬來到徐志摩的住處。
一進屋,氣氛就緊張起來,她看見屋里不止徐志摩一個人,還有他的四個朋友。徐志摩就躲在他的朋友后面,張幼儀瞟了他一眼,心里嘀咕:“你害怕?”
“如果你要離婚,那很容易。
”張幼儀首先開腔,打破了屋里的寂靜。
徐志摩戰戰兢兢地回答: “我已經告訴我父母了,他們同意這件事。”
“你有父母,我也有父母,如果可以的話,讓我先等我父母批準這件事。”
“不行,不行。你曉得,我沒時間等了。你一定要現在簽字,林徽因……林徽因要回國了,我非現在離婚不可。”
“那……好吧。” 說到這里,張幼儀終于趕上了真相,她幾乎要在離婚前錯過一個重要的訊息——她的情敵原來是一個叫林徽因的女子。
“好了。”張幼儀強忍著剛生產完的疼痛,一口氣在離婚文件上簽了四次自己的名字,目光坦蕩灑脫地正視著徐志摩說:“你去給自己找個更好的太太吧!”
“你張幼儀不想離婚,可是不得不離......”徐志摩洋洋得意,如釋重負。
辦妥之后,他提出要看看彼得,并帶著責怪的語氣埋怨說:“你干嘛把他留在醫院。”
張幼儀沒應他聲,帶著他來到了醫院育嬰房的窗口,彼得就躺在里面的一個小嬰兒床上,徐志摩把臉貼在玻璃窗上看得入迷,張幼儀就站在他身后,凝視著這一幕父子情深的畫面。她以為徐志摩最后會說點什麼,關于這個孩子該怎樣活下去?但直至他退出他們母子倆的世界,都沒有給出半句交代。
圖 | 徐志摩與林徽因
倉促尾聲
1922年,張幼儀開始帶著彼得獨立生活。已不再是她的公公的徐申如認為自己對這個“兒媳”負有責任,所以按月給她寄支票。張幼儀用這些錢來撫養彼得和留在柏林讀書,期間她搬過幾次房子,房東都盤問她孩子父親去哪兒了?她一般都撒謊說:“彼得的爸爸死了。”但有一次她罕見地跟一個房東說了實話:“我是一個離過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