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啊……
不過,這人條件和奚山還挺像的,都是27歲。
好久不見奚山,池念已經開始抓住一點邊角就陷入思念,自覺可笑,但是忍不住在腦子里思考,奚山也會去相親嗎?
他完全想象不出奚山相親的樣子。
光是和一個姑娘面對面地坐著,池念都開始替他尷尬。
上次直接約飯,AA制,陶姿基本是帶池念去蹭了頓飯。她對那人解釋池念是弟弟,心想反正不認識也不發展,吃過就拉倒。
這次的相親對象比上回那位稍微有點品位,不讓女方選擇恐懼,定了一家sky?bar喝下午茶,大約走的是“聊得來再吃飯看電影”的路線。夏雅寧得知店名后驚呼“這家的位置好難訂”,是家挺有名的網紅餐廳。
無論事成與否,對方顯然釋出了誠意,這也讓陶姿不好直接拒絕。
畢竟牽扯到父母輩的友誼,等電梯時,陶姿就開始和池念對口供:“一會兒要看順眼就算了,如果我看他不順眼,就告訴他,你是我的準男朋友。讓他回去給阿姨們帶個話,設法永絕后患。”
池念比了個“OK”手勢:“懂了。”
“我不會對你動手動腳的,也不會往身上靠,這點你放心。但別人看著,你機靈一些,記得多照顧我,懂嗎?”
池念大大咧咧地一拍陶姿肩膀:“保證完成組織交給的任務。”
正好電梯抵達,兩人往里走站好,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不至于遲到,給池念先許諾了好處:“要是圓滿完成,組織獎勵你三天假。”
“啊這……不太好吧。”池念誠懇地說,“給錢就行。”
陶姿笑罵一句“小壞蛋”。
42層很快就到了,先路過一家私人健身房,這才看見了餐廳的招牌。
誠如夏雅寧所言,外間還有不少人正在等位,不乏看見排隊與人滿為患就選擇離開,池念感覺已經很久沒來過這種場合。
簡約裝潢,明亮燈光,來往都是紅男綠女。
自失戀以后他的世界里北京是清晨的灰色,青海是日落時的紫色,重慶是霧氣剛散的青色。所有的色塊包裹著,他困在孤身一人的小天地中,遠離所有熱鬧。
畫室安靜而單純,現在的甜品店更貼近他眾星拱月、花錢大手大腳的從前,每天在外面瞎玩,桌游吧、私家餐廳、網紅咖啡店——池念都數不清上次和那群“不學無術”的發小們在類似的地方聚會是什麼時間了。
笑容溫暖的女服務生在門口詢問陶姿:“您好,有預約嗎?”
“有,等會兒。”陶姿掏出手機,翻了翻和“相親對象”簡短的聊天記錄,念出對方發的桌號,“23號,姓……祝。”
聽見那個陌生姓氏,池念心跳劇烈抽動,接著徹底平靜。
就說了,不是所有27歲長得帥又熱愛藝術的重慶男子都叫奚山。先前腦海里毫無根據的想象被擊碎,池念慶幸之余,又有點兒失望。
慶幸奚山不會相親。
失望自己距離再次見他又遠了。
餐廳是半球形的玻璃房頂,過了伏天,重慶的陽光依然熾熱,但餐廳的冷氣開得很足,不少人還穿了外套。
一路往里走,白灰主色調的現代風格有冷冷的金屬感,擺著Kaws標志性公仔雕塑的地方,不少打扮精致的女孩兒擺姿勢拍照。重慶女孩子確實漂亮,可惜池念對她們都不感冒,對上一兩道戲謔的目光只好匆忙低頭。
23號桌是個四人座,臨窗,服務生把他們帶到位置時并沒有人在等,只有個孤零零的號牌橫在大理石紋路的桌面。
“祝先生好像還沒到。”服務生抱歉地說,“兩位是先點餐還是……”
陶姿無所謂地放下手袋:“我們等他來了再點單。”
服務生點點頭,去忙別的了。
這時離約好的三點還有四分半鐘,陶姿選了靠外的位置,自在地坐好,撩了把頭發和池念聊天:“真不錯啊,這地方環境還挺好。”
覆蓋整片外墻的玻璃窗邊風景絕佳,池念不發表意見,低頭研究菜單上那些精致的法式甜品。
“哎呀,我妝好像花啦!”陶姿從手袋里拿出小鏡子看了看,思考片刻還是站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間吧,順便補個妝,聊表尊重。”
池念慌了:“一會兒人來了怎麼辦?”
“演唄。”
“我怎麼知道你對他順不順眼?”
陶姿不理會他的糾結:“那你就先跟他說我有點忙……補個妝很快的,說不定我回來了他還沒到。”
池念說那最好,目送陶姿腳步輕快地走向外間。
他嘆了口氣,陶姿不在,池念沒來由地開始緊張,一目十行地把點餐單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試圖緩解“相親的怎麼變成我”的謎之錯覺。
時間靜悄悄地流逝。
腳步聲淹沒在周遭的交談中,池念還盯著頂端的招牌甜點發呆,沒注意到對面的椅子被拉開了。陌生人要坐下的一瞬間,他先嚇了一跳,但還沒抬頭,先聽見了一個異常熟悉的、低沉的聲音。
“不好意思,晚了一會兒……哎?”
池念對上那人的視線,先條件反射,跟著“哎”了一聲:“怎麼是你?!”
奚山坐的動作僵在半空。
“怎麼是我……”他像沒聽懂池念的話,反問,“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