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山細嚼慢咽:“因為白天太累了,要補充體能。”
池念順勢問:“奚哥,你最近忙什麼呢?有我能幫你的嗎?”
他這句話說得很沒數,其實用腳趾頭想池念都知道答案。對重慶,他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連朋友都沒幾個,對奚山,他小好幾歲,是個剛畢業出了象牙塔的大學生,社會閱歷基本為零,對他自己,要錢沒錢要人脈沒人脈。
他能幫上奚山哪里呢?
但池念還是想問,不是出于客氣和找話題,他在用自己的方式關心奚山。
奚山把那塊被分尸的土豆吃干凈了,表情沉靜,也不覺得他這句不自量力的問話很可笑,微微地眼角一垂:“你啊,照顧好自己吧。”
池念不服氣地噘嘴:“我也可以在照顧好自己的前提下幫你啊。”
“那你可來晚了。”奚山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難得提起了自己的事,“回重慶這一周我忙得差不多,現在處于休息階段。真幫不上忙,不是敷衍。”
池念好奇:“到底是什麼事,不嚴重吧?”
奚山擦了擦手指蹭到的油:“開了家店,前期搞室內設計、跑裝修、進貨、招聘……都是親自經手的。本來不用事事躬親,但中途合作伙伴不干了,我又放不下,就決定還是自己做。之前忙得差不多了,放了個假去青海散散心。現在回來,還剩一點收尾工作……所以又連軸轉了好幾天。”
池念:“哇,你當老板了?”
“又不是什麼大型連鎖,就普通路邊小店。”奚山笑著警告他不要發散思維,“收一收你的星星眼,吹捧我沒好處。”
“吹捧你對我也沒好處啊。”池念鄙視了他一通,“起碼我可以拉畫室的幾個女孩子去照顧你生意好不好……哎對了,奚哥,你開的什麼店,適合妹子消費嗎?”
“一個書吧,兼賣飲品和甜點。
”奚山說,“改天帶你去看看,現在試營業呢。”
“那我約她們去捧場。”池念樂顛顛。
奚山沒說好,也沒直接拒絕,只盯著池念定定地凝視。
他的眉眼輪廓都深,回重慶后瘦了不少,兩頰略有些凹陷越發顯得面部輪廓銳利能割傷人。奚山的長相不笑時本就冷酷,這會兒那雙深邃的眼一眨不眨,望著池念,把人看得心里打鼓,講話也又開始謹小慎微。
火鍋里發出“咕咚”一聲,冒了個泡,破了。
池念左右望了一圈不見異常,反省自己也沒說錯話,壓低了聲音,縮著肩膀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嗎?開店總要顧客的啊。”
“沒有。”奚山聲音像一股輕風從他的心弦撩過,“我是想……和你單獨去。”
池念猝不及防,心跳漏了一拍:“啊?”
柔情滿溢的目光就在這時變回了平時相處的樣子,奚山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里:“不過既然你這麼想帶朋友,那帶吧,隨便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池念兩眼一黑。
他“我”“你”地含糊幾句也說不出個像樣句子,奚山忍不住,裝出來的戲謔率先崩盤:“逗你的啦!又不是只能去一次,怎麼還當真了?”
“奚山——!”池念恨不得撓他。
奚山“哎”了聲:“不開玩笑,你最近什麼時候有空?”
居然就此發出邀約,池念身體坐直了,雙手規矩地疊在桌面,像個小學生回答問題一樣積極:“周三!我周三是輪休。”
“那先定周三。”奚山點點頭。
和喜歡的人有了下一次見面的理由總是歡欣的,池念滿心都是下周三的約會,仿佛變成了那只著名的等待幸福的狐貍。
他腳底踩在棉花里一樣暈乎乎的,以至于走出火鍋店,才發現一個關鍵問題——
“等會兒。”池念回憶剛才奚山的動作。
起身,叫服務生打包沒吃完的半盤紅糖糍粑,推了他一小會兒,然后走出了店門……
哪里不太對勁。
池念震驚地看向奚山:“我們剛才是不是沒給錢?!”
奚山點點頭:“對啊,你吃了一頓霸王餐。”
池念持續震驚臉,眨了眨眼開始慌了:“那、那怎麼辦?我靠,為什麼沒人提醒我們?你就……我們要不要回去結賬……”
他語無倫次的樣子太可愛,奚山不忍心繼續騙他了,一拍池念的后腦勺,制止小烏龜想回去結賬的念頭:“都說了我請客——這家店是我和朋友開的,就是本來今天下午要和你學姐相親的那位,不用跟他客氣。”
池念:“什麼?”
“我們倆,還有另一個人,是大學同學。畢業之后他倆要創業,把我拉上了,一起開了隔壁那家烤肉店。”奚山指了指日式居酒屋風格的燈籠,在池念的滿臉詫異里繼續說,“過程中,攢了點錢,就把隔壁也租了下來。”
池念:“?”
“本來想擴大裝修的,后來一陣商量,還是開了個火鍋店。生意不錯,所以年初重新裝修過開張,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
池念終于回過了神,他回頭,仔細打量了火鍋店的鋪面,然后踢了一腳奚山的小腿:“你怎麼又欺負我!”
其實池念收著力度所以一點兒也不疼,奚山知道這次霸王餐吃得沒有預兆,池念有點小脾氣也在情理之中。他乖乖地任由池念撒氣:“好啦,大不了你們下次來聚餐給你們打六點五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