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真的不直吧?
池念按住太陽穴,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
但如果不直,緊接著,下一個嚴肅的問題迅速擺在了池念面前:
他倆會不會撞號?
夏雅寧:“我不想和你說了,快滾去約會吧,結婚的時候記得發喜糖。”
他腳底輕飄飄地從陶意畫室離開,額頭差點撞了一棵行道樹,直到打車到輕軌站一路坐到觀音橋,虛浮地穿梭在人群中,池念才從恐怖的腦補中勉強撿回理智。
“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池念小聲地說服想得越來越歪的自己,“可能,也許,大概……你最初的感覺是對的。但是,萬一呢?”
萬一奚山和他一樣呢?
攻略難度仿佛瞬間降低了50%。
有點開心。
池念腳步立刻輕快起來,他的備案里出現了好幾個試驗奚山是直是彎的方法。就在池念琢磨著什麼時候實踐一下的時候,宛如心有靈犀地,奚山給他打電話,開門見山地問:“你走到哪兒了?”
池念差點手滑,穿過大悅城曲折的一樓商業街:“我快到了快到了……”
“沒事,你慢點。”奚山那邊聲音有點奇怪,像浮在哪兒,“我正在掛畫。”說罷,他叮囑池念兩句后就留下“等會兒見”。
“好,上個樓就到了。”池念笑,“等我啊。”
他沒得到奚山肯定的回答,因為電話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斷了。
池念:?
半分鐘前,孟青在點餐臺內刷抖音。工作日下午生意一般,大部分飲品都是陳綿綿負責制作,他抓緊時間摸魚。
奚山在書架的那面墻前掛照片。打孔是上午找專業人士測量過的,但那時丟三落四,照片漏了一張,奚山中午開車回家取來,決定不必麻煩找的裝修公司再跑一趟,自己搭著凳子往上掛。
“砰!”
聲響傳來時,孟青條件反射一個激靈站起身,他看向書架的方向。幾排矮柜遮擋視線,奚山站在原地,剛剛站穩,單手撐著墻,頭低下去好像忍耐什麼。
孟青連忙跑過去:“怎麼了,哥?”
“沒事,手機摔地上。”奚山煞有介事,背對著他彎腰去撿起地上的黑色小蘋果,沒回頭,卻朝他勾了下手指,“忙去吧。”
“有事喊我啊哥。”孟青愣頭愣腦地說完要走,一看墻上掛好的照片有一點歪,好心提醒,“最后那副落日,哥,你好像掛歪了,還要往左邊調整一下。”
奚山咬了咬牙,語氣平靜:“一會兒弄。”
孟青離開,奚山才從裂開的疼痛里緩過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低頭,和池念的通話就這麼因為一場小意外中斷,好在斷得還算是時候,池念沒聽見任何不對——掛完畫往下時一步踩空,差點仰面栽倒在地。
還好奚山用腳撐了一下,但孟青剛才發問,他的腳趾又一陣劇痛。剛緩過去,奚山走了兩步想找個沙發椅,痛得腿一軟,連忙撐住桌角。
“靠……”奚山倒抽一口氣,童年上房揭瓦、十八歲在德令哈瘋玩一個暑假負傷無數的經驗讓他意識到一件事。
剛才摔的那一下,他可能哪根腳趾骨折了。
都怪池念,沒事說什麼“等我啊”。
這種話能隨便亂講嗎?
腦子里剛把小烏龜牽出來想敲敲龜殼,池念的腳步聲立刻出現在門口——可能是聽多了,奚山每次都能第一時間從腳步聲分辨出池念和其他人。沒有規律,沒有固定的節奏,可他就是知道,池念來了。
姑且稱之為直覺。
奚山抬起頭,池念穿一件卡通T恤快步走向他。
染了少年氣的笑容在對上奚山時僵了僵,意識到哪里不對,池念的快步變成小跑:“怎麼在這兒坐著?臉色好白啊。”
“你的皮卡丘,”奚山指了指池念衣服領口,“好可愛。”
池念:“……啊?”
奚山:“扶我一把,骨折了。”
私人空間
消毒水的味道彌漫整條走廊,診室里,坐班醫生低頭寫著病歷。窗外天色漸暗了,池念比自己受傷還緊張,小心觀察她的神色。
“……醫生,是不是很嚴重啊?”
“沒什麼大問題。”醫生說著,把病歷往前一推。
池念拿過來看上面“左足第一跖骨遠端骨折”的診斷,又瞥了眼奚山的腳,擔憂地問:“可他是骨折,不需要打石膏的嗎?”
甚至連包扎都沒有……
醫生解釋道:“片子上看對線還好,就不打石膏了,讓它自己慢慢長起來。他腳踝擦傷比較嚴重,剛才消過毒,現在準備是開點消炎藥,青霉素過敏嗎?”
奚山搖搖頭。
“那行,給你開兩盒阿莫西林。另外開了一些止痛和促進骨頭生長的藥,回去也記得按醫囑用。傷的不是很嚴重,這段時間主要就是靜養,這只腳盡量不要受力。還有這幾天擦傷的地方別沾水,飲食清淡忌煙酒。一個星期之后過來復查看看骨頭愈合怎麼樣。”
池念聽得連連點頭,恨不得拿手機錄音:“好的好的,還有什麼注意的嘛醫生?”
“其他的沒有了,去拿藥吧。”
“好。”池念站起來雙手合十,“謝謝,謝謝您。”
“應該的。”醫生笑笑,表示他們可以離開了。
奚山是今天骨科門診的最后一個病人,他坐在中庭,等池念到處繳費、取藥,手機里祝以明發來了向他暗示和好的消息:腳,沒大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