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入手只為了好租,哪知獅子坪的房子賣出去后這邊反而成了最好的棲身之所。
奚山住在32樓,一梯三戶,他的房子戶型最小。
等電梯時,池念翻了翻附近的外賣,感嘆:“這邊好多吃的啊,奚哥,你晚上要吃點什麼嗎?你還沒吃晚飯。”
“本來是想等你來看完掛的照片就去吃飯的,現在酒也不能喝了。”奚山仍勾著池念的脖子,對方已經習慣了這種程度的親密,沒躲,任他舒服地靠。
奚山就更得寸進尺地把臉也貼近了池念的太陽穴。
“叮咚”,電梯抵達。
32樓很快就到,池念扶著他走到門口,奚山還沒開門,先聽到一聲清脆的狗叫。他腳步一頓,想起了家里還有個小東西等著吃狗糧——
奚山,危。
防盜門掀開一道縫,池念還沒看清楚狀況,感覺里面一股怪力由內而外地猛推門,他措手不及,被防盜門磕了一下額頭。“哎喲”一聲,池念往后退進了奚山懷里,來不及認清現狀,一團白色從門縫中滾出來。
然后抬起前爪瘋狂拍打奚山。
把受傷的腿提起來,奚山呵斥兩聲,那團白的停了,池念才發現是條挺可愛的小狗。
好像就是奚山頭像那只“勇敢的狗狗”……吧?
“雪碧,回去。”奚山拍拍門板,小狗不服氣地叫了一聲,扭過屁股又鉆進去。他摟著池念的那只手拉開防盜門:“別管它了。”
“啊,好。”
突如其來的小狗讓池念徹底忘了糾結他們的肢體觸碰,他踏進玄關,身后“啪嗒”的關門聲隔絕走廊里的吵鬧。狗叫聲沒有消停,小狗仿佛意識到來了陌生人,渾身的白毛都炸起來,尾巴夾著朝池念狂吠。
可惜實在太小,奶聲奶氣,聽起來沒什麼威懾力。
池念笑瞇瞇地在它面前蹲下,一伸手,抓住了小狗的后頸皮:“寶貝兒,兇什麼呢?你叫啥啊?”
“叫雪碧。”奚山隨口說,給池念拿了雙拖鞋。
池念點頭:“哦,吸雪碧。”
“雪碧。”
“我不管,我就要叫它‘吸雪碧’。”池念摸了兩下小狗的頭,“這是馬爾濟斯吧?小姨以前養過,但是毛比這長多了,它看著像個毛絨玩具。”
“帶去寵物店做的造型,還小呢,剛打完三針疫苗。”
池念“哦哦”地點頭,雪碧大約發現這個陌生人并不是壞蛋,而且它爸沒有幫自己的意思,忍辱負重地被池念摸頭摸耳朵。然而摸久了,竟被揉得很舒服,它情不自禁朝池念翻出了肚皮,發出滿足的哼聲。
看他和雪碧玩得開心,奚山沒提醒池念點外賣,一瘸一拐地坐進沙發里,仰起頭。
他閉上眼時,燈光的殘影在純黑的視野中左右地擺。耳畔,池念小聲逗狗,聽起來愉快而平常——但這平常對奚山來說著實少見。
已經多久了?
住處算不上最后一道防線,可也極少會有人造訪。朋友們都知道奚山休息時間不喜歡被打擾,禮貌地給他留出隱私空間。
他的客廳收拾得像冷清的樣板間,這時才迎來了第一個客人。
住進葡萄味的夢里
蹲在地上和小狗玩了一會兒,池念腳踝有點麻了,終于想起自己來這兒的正事。
他站起身,兩三步走到玄關把醫院帶回來的藥品拿到客廳,左右看了一圈,分辨不出奚山過分干凈的房子里哪里有儲物柜,問沙發上的人:“奚哥,你家醫藥箱在哪兒?我把藥給你放了。
”
“就放茶幾。”奚山睜開眼,用手擋了擋刺目的冷色光。
池念躊躇,以為奚山不喜歡別人到處亂翻,就放下了袋子。腳邊,叫“雪碧”的小狗玩累了,跑回沙發邊的狗窩里趴著不動,池念沒了樂趣,頓時不知道能做什麼。
他摸摸肚子,走到沙發邊看奚山沒有制止的意思,才坐下,重新拿出手機。
“奚哥,你想吃什麼啊?”池念翻開外賣軟件,“這附近好多東西,你看看,不過要清淡一點……要是實在沒有我去買回來。”
“麥當勞。”奚山有氣無力地說。
池念:“誒?”
奚山補充:“板燒雞腿堡套餐,可樂去冰——嘖,只能吃這個了。”
這個重慶人沒有辣的活不下去,委屈得不行了。池念失笑:“好吧,那我和你一起吃麥當勞。我看看啊,最近的一家送過來得半個小時……”
身邊一條手臂的距離,池念坐姿乖巧,認真思考著薯條要少鹽還是普通鹽的樣子落入眼中,“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回家”這句話堵在了奚山的喉嚨口。他舌尖抵住齒根,發脹,腳趾處不時的痛感提醒著他,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
“……點好了。”池念確認過地址下單,不把自己當外人似的四處張望了一圈,“哥,我想喝水,你家的飲水機在哪兒?”
奚山指了指廚房的方向:“凈水器和電水壺,要喝熱的就自己燒一下。”
池念說不用熱水。
“那,冰箱里有飲料,你去看看有沒有愛喝的?”
“好啊。”池念朝奚山笑笑。
廚房的燈和客廳是一樣的冷色,廚具好像剛買來就沒怎麼用過似的,看上去九成新。灶具被擦得锃亮,唯一可以從垃圾桶的泡面包裝袋里看見生活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