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山去GAY吧。
意思是。
……震驚!
池念掐了把自己的手心。
空白之后,緊接著心亂如麻,池念不知該怎麼消化這個消息——奚山是GAY和奚山會去GAY吧,兩件事混雜在一處,且毫無預警,帶給他的沖擊可想而知。
要問嗎?
可是怎麼問?
“你喜歡男人嗎?去GAY吧會約炮嗎?”
他轉過頭,奚山咬著皮筋正把過長的頭發攏在一起,熊二重新被他掛上了腰包,隨動作左右地擺。奚山垂眼時神情沉靜,帶點尖銳的冷峻,這兩種氣質矛盾地在他身上合二為一,注意到池念的目光,他朝對方一挑眉毛。
池念搖搖頭。
算了,畢竟算隱私,池念暗自決定暫時不要再問。
放在吧臺上面的手機屏幕亮了,奚山看了眼,皺起眉:“池念,你的消息……這人你認識嗎?”
池念不明就里地拿起來,辨認清短信內容的時候臉一瞬間白了,剛才的興奮與激動迅速退潮,他扶住吧臺,差點又沒站穩。
未知通訊人。
內容:你是不是在重慶?見一面吧,我們聊聊那筆錢。
前男友
他怎麼搞到了我的手機號。
這念頭冒出瞬間,池念后背一涼。他額間止不住地冷汗直冒,定睛看了很久,確認是周恒文后池念猛地把手機拍到吧臺上。
一聲脆響,奚山看過來:“沒事吧?”
池念想讓他放心——這些事奚山不好插手,也沒必要管——可張了張嘴,喉嚨像被堵住了似的說不出話。他對周恒文已經有了應激反應,哪怕內心做再多的思想建設,在想到這個名字還是本能地慌張,接著就想吐。
剛意識到這點,池念的胃里立刻翻涌不止,弓身干嘔起來。
他反應異常得有點嚇人,奚山問了句“怎麼了”后大約發現池念沒辦法立刻回答,拐進吧臺,提起旁邊的杯子倒了杯溫水,右手順著池念的后背。
“能自己喝嗎?”水杯遞到池念嘴邊。
嘔不出東西,池念臉色慘白地喝了口水,從后背那只手掌的溫度回到現實。握著玻璃杯,他坐在吧臺的一張凳子上時手指還在發抖,清水蕩開,池念看一眼被扔在吧臺的手機,差點又犯惡心。
奚山問:“涼胃了嗎?”
“不是,”池念冷靜了點,但一開口,聲音還是沙啞得要命,視線閃躲,“我……我晚點跟你說吧,別破壞今天氣氛。”
奚山沉默,不多時突然說:“跟我來一下。”
言罷,奚山轉身就走,沒有肢體觸碰也沒強迫他,大有種愛來不來的瀟灑。池念咬著杯沿躊躇片刻,沒拿手機,隨著奚山走了。
孟青眼尖:“奚哥,你們倆干什麼去?”
祝以明的調侃遠遠地傳來:“別問,問就是當電燈泡。”
闌珊的營業時間從下午2點開始,現在還沒吃午飯,大門虛掩著,拐出掛金屬擺件的隔斷后,吵鬧也一并被擋在了墻外,只剩下滿走廊的青金石顏色。
兩側是純粹的藍,一個黑釉大瓷瓶立在墻角,里面插了幾支干枯蘆葦。
奚山靠在那個花瓶邊,想了想,拿出煙盒。他自己要了一支,點燃了,抬起盒子伸向池念:“嗯?”
“我不抽。”池念搖頭,“一會兒煙味兒散的掉嗎?”
“新風機開著。”奚山說。
他們相對無言片刻,池念想,奚山看見了短信的內容,可能沒過多久就會問吧。他試著在奚山問之前先行告訴對方,可思想建設做不到位,還是說不出口——要怎麼說?先對奚山出柜嗎,然后告訴他前男友的種種奇葩事跡。
奚山會怎麼想?
會覺得他果然是個傻逼。
池念捏住衣角不語,把拖字訣貫徹到底逃避現實。
他不說話,奚山就主動提了,卻不是池念想的那樣:“我們來玩一個小游戲。剛才店里的話你也聽見了……所以,我猜你會有一些想問我的問題,其實我也有,我們現在交換秘密,怎麼樣?”
“什麼?”池念不懂他的意圖。
“我沒告訴過你的事,你可以現在問我,保證如實回答。”奚山豎起一根手指,想了想,改成了三根,“你問三個問題吧,想知道的、想確認的……只要不涉及到父母。但是,不管你問什麼,我對你只有一個問題。”
“哎……?”
“你先來。”奚山從兜里拿了一張不知什麼時候放的小卡片,裝掉下的煙灰。
他太懂怎麼掐住自己的軟肋,池念莫名地覺得被拿捏了一下,可奚山留給他的選擇遠比留給自己多,好像能夠接受——他可以問很多,你是不是GAY,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還有為什麼要這麼照顧我?
他都能問嗎?
而對池念自己,如果非要專注地喜歡奚山,的確需要有一個時機把這些事全部坦誠。現在奚山提出來,他大概也知道對方那個“唯一的問題”是什麼內容。
要交換,奚山是想知道的嗎?
那他也該讓對方自己判斷,總不能到后來一邊說我喜歡你,一邊不停地因為前男友的騷擾心煩意亂吧?
“那,我能問三個?”池念問他。
奚山叼著煙,點了下頭,他垂在額前的一縷微卷長發隨之搖晃,被修長手指重新捋到耳后。
內心深處騷動如蜻蜓點水地一蕩,漣漪漫開,都是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