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海?”
“他算我們這幫人里的大哥,學霸,現在人在成都十所。”祝以明笑笑,話鋒一轉,“……不好意思啊,上次,我太針對你了。”
桌面的檸檬水換了新的一杯。
池念其實有點想不起來祝以明口中的“上次”是什麼時候了。他靜默地回憶著,直覺可能是他們去掃墓之前……那天應該真的發生了一些事,然后奚山冒著快要下雨的昏沉天氣來了黃桷坪。
消沉的,強顏歡笑的奚山,對他說不要問,“讓我靠一會兒”。
池念到現在也沒有問,盡管很在意。
除了發生的事,還有奚山口中那個“小一屆的學弟”。因為車禍離開了,然后奚山會愧疚、自責、遺憾……
他們到底是哪種關系?
奚山不想說,他可以問眼前的祝以明嗎?
“沒什麼的……”池念喝了口檸檬水,“不過祝哥,我能不能問你一點事啊?”
“你說。”
“就……”池念張了張嘴,實在覺得和一個已經走了的朋友沒什麼好計較,而且自己又不真的是奚山的哪個誰,“算了,感覺問了也……只是自欺欺人。”
祝以明托著腮:“我猜啊,你是不是想問余思賢?”
“哎?”池念吃驚。
這麼明顯嗎?池念皺起眉不可思議地打量他,心道:不只奚山,他身邊的好朋友難道都會讀心?
“但這事比較復雜,奚山怎麼想的我也不太清楚。”祝以明虛虛地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我、齊星、他,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立場,我只能說自己的想法——曾經,我很希望他和思賢能在一起。”
池念腳底輕飄飄,他內心酸脹地被捏了一次,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發出幾個無意義的感嘆詞:“這樣嗎。
”
“因為……我希望思賢能得到幸福。”
池念詫異地看向他。
“思賢爸媽離婚很早,他性格內向,也不怎麼表露出自己的情緒。所以當我發現他可能喜歡奚山的時候……很希望奚山也能喜歡上他,這樣他會開心。”祝以明說到這兒,皺起眉,嘴角卻依然帶笑,“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們沒有在一起嗎?”
“嗯,”祝以明聳聳肩,“奚哥一直把他當親弟弟,后來思賢也沒有再展露過類似情緒了。大概,他們倆都覺得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有時候“在一起”只會成為單向感情的寄托,再辛苦的暗戀也無法打動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祝以明以前覺得奚山冷漠,是個對誰都好、卻對誰都不交心的中央空調,可他這天卻突然被奚山的樣子震撼。
不管是,“念念住在我家”,或者,“他騷擾我男朋友”。
這時祝以明反省自己,發現他真的在奚山身上要求得太多了——思賢會希望他們這樣嗎?恐怕只是他在借奚山抹平自己的一點遺憾。
自私的是他才對。
片刻無言。
“我……我還是去派出所那邊等他吧。”池念坐不住了,“謝謝你啊祝哥。”
說完,他找陳綿綿要了一瓶礦泉水,很快又沒影。祝以明坐在原處,尚且沒消化池念那句莫名其妙的感謝,他撐著下巴,半晌后笑了。
孟青路過,奇怪地問:“祝哥你笑什麼呢?”
祝以明擺擺手:“沒什麼,就感覺奚山這回老房子著火……要栽嘍。”
孟青:“……啊?”
入秋后氣溫驟降,將住在霧都的人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觀音橋商圈穿什麼的都有,沒衣服胡亂疊穿派、硬繃著美麗凍人派、提前入冬派……在街頭擦肩而過,彼此看對方總會在心里罵一句“傻逼”。
池念喝完了小半瓶水,蹲在派出所對面的奶茶店等了奚山兩個多小時。
想起有點尷尬,這都是他第二次看奚山進派出所了。
奚山出來的時候,表情和之前打架時沒什麼區別,陰沉,有點不太好惹。他看見池念時,眉宇間戾氣消散。
“你怎麼來了?”奚山說,順手從池念那兒抽走了礦泉水瓶打開喝兩口。
池念一時語塞,后知后覺自己是有點多余。奚山在這片不至于迷路,而他一看就是專程等人,連“出來逛一逛”的借口都被抹消。
“我沒事做。”池念索性說實話,“想找周恒文要錢。”
奚山笑笑,大拇指朝派出所一橫:“他還在里面。警察估計覺得他精神有點問題,一直在說些聽不懂的話,讓他冷靜會兒……嗯,大概會關個至少24小時吧。”
池念:“……你是不是說了什麼才讓警察覺得他有病?”
“我是那樣的人嗎。”
“……”
不是嗎,池念很想說,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走出兩步,池念始終覺得這事蹊蹺,問:“所以你到底怎麼跟派出所說的?打架斗毆,不關你?”
“嗯,我跟警察說,這人從網上認識我朋友,見面就提錢,可能是個網絡詐騙慣犯,希望民警同志嚴肅調查一下。他當然要辯解,堅持說和你是戀人關系,我還沒說話呢,剛過來的民警就怒了,讓他老實點……”奚山笑笑,“然后就說這人可能真有問題,他們要好好調查一下,就放我走了。”
“啊……?”
這麼簡單的嗎?
“當然,我交了200塊罰款,斗毆,影響治安。”
池念:“……”
“錢他會還你,我跟他說了如果不還,就讓他只能坐三輪車回北京。
”奚山說完,揉著手心那道已經結痂了的傷口,邊緣紅腫,他低頭仔細研究了一會兒,遞到池念面前,“喏,醫藥費麻煩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