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奚山留戀地抱住池念腰身,低頭貼著對方后頸吸了一口氣,又親他的頭發,一路吻到額角才算完,喟嘆似的說,“夏天換個地方咬。”
池念:“……為什麼非要咬啊。”
奚山不回答,掐著他的腰,舌尖又把那塊深紅色濡濕。
“差不多得了。”池念笑起來。
奚山埋在他肩膀上,很無賴地搖頭。
也是真正在一起之后,池念才知道奚山做愛過程中喜歡咬人,但當時感覺不到痛,只有完事了才會覺得哪里隱約有點說不出的撕扯感——地方就看他的心情和體位,從后背來,那最上方的脊骨是躲不過一口,如果是正面,多半就在鎖骨和胸膛上。此外還有再隱秘一點的位置,大腿根、膝蓋、腳踝……
就像在給他蓋章,位置除了他倆無人知曉。
同樣,只有他們在一起,池念發現奚山根本不是那麼酷:床上黏人,深夜黏人,雨天最黏人——如果他們某個下雨的黃昏在沙發上并排坐著,五分鐘后,奚山的手腳必定要纏上他,自發地當大型掛件。
偶爾甚至還要跟雪碧爭寵,實在很不像樣子。
池念跟卓霈安聊過這事,對方分析了一大通不靠譜的言論,池念覺得只有一句大約沾點邊:奚山是個獨來獨往太久的人,內心或許渴望安全感,而他表達這種“渴望”的方式與成熟外表完全相反,就變作了幼稚的肌膚相親。
不過正好池念也喜歡肢體接觸,兩個人私下里簡直不分彼此,一開始擔心過某方面會不會不和諧的問題也從沒出現。
……反而有點過于和諧,時常后遺癥影響到第二天。
“我走了!”池念半弓著身體穿鞋。
話音剛落屁股就被拍了一下,牽動某個地方,讓他沒忍得住悶哼一聲。池念直起身,瞪向抱著手臂靠在一旁的人。
奚山裝得仿佛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事不關己地問:“今天接你嗎?”
“接!”
“車限號,只能一起坐輕軌啊。”
池念說“好”,關掉了防盜門。
一月到現在他都沒離開過重慶,而這大概是池念過得最不熱鬧、卻又最溫馨的一個年。
除夕夜時,電視開得很大,春晚的掌聲、笑聲填充空間。一只烤雞,幾道菜,兩杯酒,一把煙花棒點在陽臺上放完。
說過“新年快樂”,就算決定來年一起度過了。
假期除了膩歪就是膩歪,池念和奚山看過不少老電影和最近兩年的爆米花大片,把錯過的都補回來。至于出游,池念怕冷又怕累,恨不能每天裹著他那件網購的皮卡丘家居服,把地暖開得如沐春日。
但沒能樂幾天,池念就得繼續去上班了。
而奚山,也必須為了生活勞碌奔波,努力讓那幾家店維持越來越紅火的生意——所以丁儷提的,讓池念帶奚山回北京一直找不出時間。
冬天漫長,黑夜逐漸變短,楊柳風吹面不寒時,春天才姍姍來遲。
長江邊的樹從濃重的深綠緩慢褪色,嫩黃的葉芽才剛在暖熱陽光的照耀中抽出,就被一陣料峭春寒凍得瑟瑟發抖。江水泛綠,該是一年中最清澈的時候,只是還未完全升溫,南北兩條濱江步道人煙稀少。
城市高樓深處,大部分人深刻踐行著“春捂秋凍”的原則,沒舍得脫下厚重的棉衣和羽絨服。
只有極個別不怕冷的,已經開始敞著薄外套秀風度了。
黃昏將至,奚山下了公交,從站臺慢吞吞地走向陶意畫室。
他和畫室其他人也很熟悉了,夏雅寧見他來,嘻嘻哈哈了好幾句才說正事:“今天最后一堂課,明天學生們就去考試,所以還得多叮囑幾句,奚哥,你坐幾分鐘哈。”
奚山說沒關系,卻不坐,趴在陽臺上等。
附近就是涂鴉街,游客、學生、市民,裹著深色調的厚重外套,偶爾有一兩點明亮,乍一看去不分彼此,走過時都忍不住駐足或放慢腳步。
冬末時梧桐樹被修剪過枝椏,沒那麼茂密,新葉從樹干的切面邊緣向上生長。
春天了啊。
太陽并不很快地變暖,夜里下雨,白天多云,風是濕潤的,云是流淌的,長江水日復一日向東流去永無停歇……
奚山想,這就是他曾經很向往的“明年春天”。
可哪怕每個春天都有相同的氣候、節日、曉看紅濕處的第一場雨,總會因為人的期望和希冀變化而成為嶄新的春天,否則“等待”就毫無意義。
所以他的期待成真后,生活即便無趣,也再沒那些壓抑過度的心思了。
他想池念也一樣。
身后風鈴一響,奚山轉過頭去,白色的門打開后先走出來的是幾個學生。
學生們對他在這里已經見慣不驚了,知道他來找池念。個別女生會多看他幾眼,然后帶著詭異的笑容竊竊私語。奚山和他們說不上話,他若無其事地靠著陽臺,裝作自己很忙地刷手機,卻一直聽著入口處的動靜。
“……沒關系,你現在已經有學上了,明天放輕松。
”池念的聲音伴隨腳步聲落進耳畔,“實在考砸了就讀隔壁嘛,都是八大,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