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池看到屏幕上的備注,先是一怔,立馬接了起來。
喻池咳了一聲,故作鎮定道:“謝總。”
“嗯,”謝寒川應了聲,“還沒睡?”
他聲音低啞,聽著略顯疲憊,喻池頓了下才道:“沒……你在忙?”
謝寒川輕笑:“剛忙完,找我有事?”
“……”
喻池沉默,這要他怎麼說,說他今天還沒給自己發消息?
喻池吭哧吭哧半天,憋出一句:“……昨天你問我關于江然的問題,我已經回了,你看到了嗎?”
話音剛落,他聽見電話那邊的謝寒川笑了下,然后問:“就是想說這些?”
“啊……”喻池撓撓頭,又糾結道,“也不是……”
謝寒川剛開完會,這會兒才上了車往家里走,他靠在車后座上,松了松領帶,嘴角的笑意收不住。
見喻池支支吾吾,他也沒打算多為難,終于開口道:“剛剛才看到,今天太忙,就沒給你發消息。”
喻池耳根一熱。
這話說的,好像自己在期待他的消息似的。
雖說的確有吧……
喻池抿了抿唇,說:“你忙的話,那我不打擾你了。”
“不是打擾。”謝寒川輕聲道。
“什麼?”
“我說,”謝寒川解釋,“是你的話,不算打擾。”
喻池一頓,整張臉都熱了。
“嗯,哦……”
他被謝寒川的直白弄懵了,不知該說什麼,只能胡亂應著。
“什麼時候休假?”謝寒川憋著笑轉了話題。
喻池連忙道:“馬上月末了,劇組應該會休息幾天。”
“時間確定下來了,記得告訴我。”
“嗯。”想到兩人之前的約定,喻池有些期待,“我回了A市就請你吃飯。”
沒想到喻池會主動提起,謝寒川瞇了瞇眼,心說這可是你自己撞上來的。
他噙著笑說:“約會的那種嗎?”
他本是想逗逗喻池,所以在那邊安靜幾秒后,便打算說是開玩笑。
誰知喻池突然出聲了。
“你要是想,我也沒意見……”
他聽見喻池清淡的嗓音從聽筒里傳出來,不疾不徐,透著股認真,好聽極了。
他忽然這麼主動,倒叫謝寒川聽傻了,怔怔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又沉又啞,像藏著暗流的深潭。
“喻池,”謝寒川喚了聲,“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喻池心臟又開始亂蹦了,卻又不甘示弱:“知道。”
謝寒川嗓子一緊,扯著嘴角笑:“好,可不許反悔。”
……
掛了電話,喻池才后知后覺地不好意思起來。
他也太不矜持了吧!怎麼聽到謝寒川的聲音就把持不住了?!
喻池很不爽,兩腿一蹬,在床上滾了幾圈。
滾完又開始嘿嘿笑,翻出手機日歷算日子。
他這情緒變化太快,一會兒嫌自己太主動,一會兒又期待劇組快點休假,以至于完全忽視了心底的某處不對勁。
-
隔日,喻池心情大好地進了劇組。
他這喜怒無常的特點任勻早就習慣了,也懶得多問,指揮各部門準備好了便開始拍攝。
喻池今天的戲份比較重,正是江笙竹被譚勵飾演的將軍孟奕懷疑,心灰迷茫又失望惱怒的時候。
這是兩個主角第一次產生嫌隙,雖然誤會很快會被解決,但還是會在兩人之間埋下隱患,是為之后更大的爭執和挑戰做鋪墊的一段戲碼。
所以這場戲的要求比較高,情緒轉變必須處理得極為細膩才能有層次感。
這段時間合作下來,任勻清楚喻池的實力,所以也沒多做提醒,讓他自己把握發揮。
可戲開拍,鏡頭從譚勵轉到喻池,才演了一小段,喻池立馬察覺到了不對。
鏡頭那端任勻已經蹙了眉,不等任勻喊卡,喻池自己做了個停的手勢,直起了身。
“怎麼回事?”
任勻臉色不好。
剛剛鏡頭下的那十幾秒,喻池狀態明顯有問題,跟個沒經驗的新人似的入不了戲。
這狀況要是放陸垣身上,任勻也不至于這麼大反應,可他知道喻池有多大能力,所以這種毛病出現在他身上時,就跟滿分學霸沒考及格,任勻能不火嗎。
喻池也知自己理虧,正要攬責,卻聽旁邊傳來一聲嘻笑。
“我當喻池老師永遠不會出錯呢,沒想到也跟我們一樣啊。”
喻池轉頭,見陸垣站在旁邊圍觀,語氣溫和,聽著就像是關系好的前后輩在互相調侃。
如果眼里的閃著的不是得意的話。
戲沒拍好是喻池自己的問題,他承認,可不代表誰都能來吐一句。
他理了理身上略微凌亂的戲服,瞧也不瞧陸垣一眼,淡淡道:“哪里一樣?”
“你,”陸垣憋著口氣,盡量撐著氣勢平靜道,“你也出錯了。”
“嗯,我這是出錯……”喻池點點頭,“但我們不一樣。”
他翹起一邊唇角,譏諷得很含蓄,緩緩道:“你就沒對過。”
陸垣:“……”
“我進組一個月,拍了這麼多場戲,可算等到出了次錯,等得很辛苦吧?”喻池沖他莞爾一笑,回頭對任勻道,“任導,給我五分鐘,調整一下狀態。”
任勻瞪他:“三分鐘!”
“……”喻池一嗤,“行,三分鐘。”
老頭子越來越嚴了。
喻池走到一邊,接過何清遞過來的水喝了口。
“喻哥……你沒事吧?”何清擔憂道。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喻池拍戲不順,需要中途調整的。
剛剛陸垣提到她才記起來,原來無形間她已經把喻池當成了永遠不會出錯的演員,以至于他表現得稍稍不盡人意了,就會覺得他出了很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