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余句和顧千行的互動,仿佛是一個根本不礙事的小插曲,過去之后除了余句無人在意。
是的,除了余句。
場上的活動從喝酒換成了玩骰子,從玩骰子換成了打牌,余句的腦子里還回響這那句。
老婆。老婆。
媽的煩死了。
“看什麼這麼認真。”
趙翼突然湊了過來,也跟著余句看桌子。
余句這才發現,他視線一直聚焦在面前一顆瓜子殼上。
“哦沒什麼,”他簡單道:“發呆。”
趙翼問:“無聊還是想事呢?”
余句想了想,沒有瞞著:“想事。”
趙翼:“想顧千行?”
余句愣了一下,沒想到趙翼猜得這麼精準。
趙翼挑眉:“還真的是啊?”
“不是,”余句否認,還給了趙翼一個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想他干什麼。”
趙翼表情卻沒有開玩笑的樣子,他湊到余句跟前,似乎想對余句說什麼,但突然的,背景音變得特別大聲。
兩人聞聲望去,有個人拿著麥準備唱歌。
“怎麼沒人唱歌呢,我來搞一首。”
余句聲音揚了些:“你想說什麼?”
趙翼想了想:“算了,回去跟你說吧。”
這些人聚會還是以喝酒為主,不管手上在做什麼,最后都能用酒來結束。
放眼望去,全場竟然就只有余句一個人滴酒不沾。
整個晚上,余句聽的最多的話就是「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養魚啊」,「飲什麼料你丟不丟臉」,“再喝一杯會要了你的命?”
喝多了,這些人就開始不認人了,認識的不認識的,拉起就稱兄道弟,干杯痛飲。
不過不管亂成什麼樣,始終沒有人在余句面前要求他半句要他喝酒,過來喝見面酒的也都十分客氣地先對他說:“你飲料就好,我們隨意。
”
好像因為顧千行,他拿到了免死金牌。
所以待久了,更顯得余句格格不入。
這要是其他聚會,余句早就找借口離開了。
再聽一首特別難聽的歌之后,余句拿起手機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半。
他把手機收進口袋,腦袋稍轉,轉到余光里剛好能看到顧千行的地方。
他還是那樣懶懶地坐著,有人過來喝酒了就抬個酒杯,有人過來說話了就稍稍傾身。
他好像融入了這個氣氛,但好像又自己一個人。
“你晚上干嘛一直看獅子?”身邊的趙翼突然問余句。
余句:“獅子誰?”
趙翼指著兩點鐘方向:“他啊,你不是一直在看他?”
余句呃了聲。
獅子就是余光里正好有顧千行的正前方的人。
“不是。”
余句只丟兩個字,解釋都懶得給。
他問趙翼:“他們的外號都是動物嗎?”
趙翼點頭:“有外號的大多數是動物,”他說著開始介紹:“這邊過去,獅子,老鼠,喜鵲,吶,你后面那個是青蛙。”
余句點點頭又問:“那為什麼單單顧千行是顧妖精?”
趙翼:“可能是貼切吧。”
余句說:“狐貍也是動物。”
趙翼笑:“怎麼,你還操心人家的外號。”
“并沒有,”余句道:“就隨便聊聊。”
余句又道:“你加入了他們,你是不是也要給自己來個動物?”
“什麼啊,”趙翼覺得離譜:“這又不是什麼幫派。”
余句點頭:“也是。”
是挺離譜的,余句剛才因為想到了顧狐貍,順便也給自己取了一個。
他還想了個好聽點的,猛點的。
他要當猛虎!
差不多了,余句就把瓶子里最后一口飲料喝了。
“我先走了,”余句對趙翼道:“明早有課,下午還有活。
”
“行。”
趙翼對余句要提前離開一點也不意外,甚至還覺得余句提得晚了,覺得他能待到現在挺不容易的。
他拍拍余句的肩:“路上小心啊,到了跟我說一聲。”
余句:“好。”
他們坐的這個地方離門最近,離開前余句想著,要不要和顧千行打聲招呼呢?
但轉頭過去,顧千行正和他身邊的人說話。
沒記錯的話身邊那位是趙翼說叫喜鵲的人。
確實挺喜鵲的,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嘰嘰喳喳個不停。
從余句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顧千行的側臉。
算了,直接走吧。
下樓仍舊是服務員領的路,因為服務員手上有電梯卡,余句不得不讓她送到樓下,但接下來的路,余句對她說了謝謝,叫她不用再送了。
服務員點點頭,給余句一個很深的鞠躬,對他道「先生您慢走,下次再見」,就回去了。
余句不是很習慣被人服務,也不習慣這樣燈紅酒綠的生活。
出了大廈,外面一陣冷風吹來,把他一直悶得有些紅的臉吹得有點爽。
因為媽媽的生日快到了,媽媽過的農歷,所以剛才余句看時間時,順便也留意了今天的日子。
三月十五。
他抬頭看了眼天。
好的什麼都看不到呢。
收回視線,他拿起手機,解鎖之后滑了兩下,找到桌面上的打車軟件。
可才點開,一只手突然伸了過來。
修長的食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不是很用力地壓了一下。
因為這個力道,余句的手腕往下移動了半厘米的距離,他抬起頭,目光撞進了一個很深的眼眸里。
這一眼,余句又想起那個外號來了。
顧狐貍。
“我也回家,”顧千行說著把手收回來:“我送你。”
余句心里沒想好要不要答應,他索性先岔開話題:“你怎麼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