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句在趙翼對面的單人沙發坐下,他對趙翼揚了一下下巴:“開個頭吧。”
趙翼盯著余句看了半晌,接著呃了個大長音:“你要接受顧千行了嗎?”
這個頭。
開得。
好!
余句:“沒有。”
“為什麼啊,”趙翼自顧自把酒開了:“你別說什麼他不喜歡你之類的話,你看你自己信嗎?”
余句沒有接話。
趙翼:“還是因為你媽媽?”
余句抿了個唇:“顧千行他是,男的。”
趙翼:“那不然呢。”
余句白了趙翼一眼。
“哈哈,”趙翼笑了起來:“知道知道,哎呀不就是同性戀嘛,同性戀海了去了,真不多你倆。”
余句嘆聲:“不是這樣的。”
趙翼湊過去問:“你就跟我說,你想不想和他在一起?”
直擊心靈的問題。
余句其實有答案的,但他還是掙扎了很久。
最后掙扎不過本心,余句說:“想。”
在飛機上,在海灘上,在逗號身邊,在看電影時,在醒來的十點早上。
余句怎麼不想呢,他想好好地和顧千行牽手,想沒有后顧之憂地靠在顧千行的懷里,想隨時隨地,想什麼時候摸顧千行的胡子就什麼時候摸。
但這些,即使他當兩天白癡,也不能完全做到。
“那你是在考慮,”趙翼想了想:“你媽媽嗎?”
余句盯了一下桌上那瓶還沒有開的酒,糾結幾秒,還是沒有沖動地去把它拿過來打開。
所以其實很多時候,余句他不是一個沖動的人。
他不喜歡沖動。
顧千行就是沖動。
允許顧千行靠近是沖動,沒有推開顧千行親吻他的額頭是沖動,對顧千行笑是沖動。
余句:“我媽媽應該接受不了同性戀。”
趙翼挑了個眉:“你怎麼知道?”
“之前,”余句說:“一個算是親戚吧,他找了個男朋友之后向家里出柜,鬧得很兇,我媽媽知道之后第一句話。”
余句記得很清:“我媽說,他不想想自己的家人嗎?他媽媽一定很難過吧。”
余句攤了一下手。
那時候他還沒有重新遇到顧千行,所以對這件事感觸不深,唯一的記憶就只有媽媽的這句話。
也是這個當時,他在很久沒見的好幾年后,再次想起顧千行。
趙翼撇了撇嘴:“我太懂了,這個是真的難,哎呀。”
余句聳肩。
趙翼:“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我看你好像也,沒有,呃,那個,顧千行……”
余句也挺蛔蟲的,他竟然知道趙翼不太敢說的是什麼。
余句:“沒有拒絕顧千行,是吧?”
趙翼:“哈哈。”
余句點頭:“確實,挺渣的哈。”
趙翼:“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余句仿佛沒有聽到,繼續說:“不和人家在一起還吊著,他干什麼都接受,說什麼都聽話,給他一副很有希望的感覺,是吧?”
趙翼已經笑不出來了:“不是。”
余句嘖了聲:“確實挺過分的,這放在網上不得被罵幾千條評論還不重復。”
趙翼把酒放下了,手搭在余句的手背上:“沒有,不是的,你別這麼說自己。”
趙翼喝的是冰酒,這麼搭上來,余句的手也瞬間冰冰冷冷的了。
不管是這個突然的溫度,還是剛才自己說的一番話,余句確實有點清醒了。
清醒地明白自己是個大渣男。
“我是挺放縱的,”余句繼續罵:“一天天的,好像沒心沒肺的樣子什麼都不懂,任他擺布,其實心底就是在享受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
“然后又不負責,”余句看著趙翼:“你說的對,我就是個連喜歡都不敢承認的慫貨。
”
趙翼委屈了:“我沒說你是慫貨。”
余句:“可我就是慫貨。”
趙翼突然嗚了一聲,哭了。
哭,了?
余句把手抽了回來:“你干嘛?”
趙翼手抹了一下眼淚:“根本不是這樣,你干嘛這麼說自己。”
余句很無奈地給趙翼抽了張紙:“我哪點說的不對。”
趙翼:“都不對!”
趙翼委屈得嘴巴扁扁的,紙也不用,在手上抓著:“你不要這麼懂事嘛。”
余句搖頭:“我一點也不懂事。”
趙翼:“余句——”
余句被趙翼的樣子逗樂了:“你很好笑。”
余句又問:“你說繼續和他像這樣這樣下去,和再也不和他聯系,兩個對比起來哪個比較渣?”
趙翼想了想:“我覺得顧千行肯定會選前者。”
余句:“所以我問你。”
趙翼眉頭緊皺:“你不要這樣。”
余句失笑:“你才不要這樣,你干嘛啊?這有什麼好哭的?”
趙翼哭喪著臉:“我心疼你。”
余句:“我有什麼好心疼的?”
趙翼:“你明明那麼喜歡他,你不痛嗎?”
余句被問住了。
幾秒后,余句很輕很無奈地笑了聲:“你扎心了。”
趙翼突然一個生氣:“顧千行這個混蛋,都怪他!”
余句失笑:“干嘛罵他?”
趙翼:“不怪他嗎?他好好的來勾引你干嘛?他不知道你喜歡他嗎?”
余句:“他不知道。”
趙翼一下子就不哭了,眼睛還亮了:“啊?他不知道你喜歡他?”
余句:“應該,不知道,吧?”
趙翼莫名笑了起來:“哼,扳回一局。”
余句:“??”
趙翼:“為什麼他會不知道啊?”
余句想了想:“可能我挺,冷漠的?”
趙翼腦子里立馬就有余句和顧千行通電話時的畫面了。
“反正就是他不對!”趙翼義憤填膺:“好好的他招惹你干什麼!你看你沒有他的時候,過得多瀟灑。
”
余句笑:“你講點道理。”
趙翼用手推了一下余句的肩膀:“你講點道理!你不許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