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和不了解政治,比起在紛擾的各黨派中“站隊”,她更愿意將時間花在喜歡的國學和昆曲上。
隨著時間推移,她在古典文藝方面的造詣也愈發精進。
1940年,充和因為在重慶表演了《游園驚夢》轟動一時,連汪曾祺都忍不住夸贊她:
“運字行腔,精微細致,真是‘水磨腔’……嬌慵醉媚,若不勝情,難可比擬。”
但你知道嗎?這支戲曲竟是她在戰亂中習得的。
彼時的張充和,不得已從北大肄業,與沈從文一家流寓西南,在硝煙炮火中過著輾轉的生活。
但她骨子里的古韻和詩意,絲毫沒有消減半分。
抗戰年間她曾寫了一首詩:
“人間裝點自由他,愿為波底蝶,隨意到天涯。”
這期間,充和隨身帶著一本小冊《曲人鴻爪》,到處收錄各處昆曲名家的詩畫手跡,把逃難生活,變成了結交八方知己的瀟灑云游。
在自己的小屋里,充和用兩個油桶搭建了書桌,平時在上面磨墨、讀書、練小楷,警報一拉響,就躲進防空洞里。
她曾說,我飲食可以簡陋,但極喜的筆墨紙硯一定不能少,而且要最好的。
在最艱難的日子里,充和用“精致”一詞,表達出了一種沉靜的優雅,和內心的自洽。
世人常說詩書無用,但在困頓之日,反倒是念過的詩、讀過的書,給了她最溫柔的力量與安慰。
拎得清感情,才能與對的人相守
年輕時的張充和才貌俱佳,是很多男青年心中的白月光。
著名詩人卞之琳,就是她的追求者之一。
自從23歲與張充和初遇,原本被聞一多譽為“最不會寫情詩”的卞之琳,就突然“開竅”了。
他不僅為了心上人寫了無數情信,還不忘在自己的年表簡編里,記錄下和她相處的點滴:
1936年10月,離鄉往蘇州探望充和;
1937年,“3月到5月間作《無題》詩5首”,又“在杭州編成《裝飾集》,題獻給張充和。”
1943年,“寒假前往重慶探訪張充和 ”……
若不是情深幾許,他又怎會如此清晰地記得和她相處的細枝末節?
然而在張充和心里,卞之琳卻絕非她理想中的佳偶。
“他人很好,但就是性格很不爽快,不開放,跟我完全不相合。我永遠搞不清楚他,我每一次見他都不耐煩,覺得他啰里啰嗦的。”
詩人給她寫的情信,她幾乎一封不回,好不容易回了一封,也是說他“缺乏深度”。
想想也是,自小醉心古典文藝的她,怎麼會和崇尚新派的詩人產生共鳴呢?
但卞之琳并不死心,甚至還不止一次讓別人幫撮合自己和充和,結果把女神氣到離家出走:
“別人不了解,以為是我惹了他又不理他,他自己也老對別人說我對他有意思——其實完全沒有,一點意思都沒有!”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充和明白,感情這東西是勉強不來的。
后來還有一位甲骨文學者追過張充和,但他給她寫的信,全是用甲骨文寫就,張充和看不懂,也無意去弄懂,最后婉拒了他。
顯然,張充和不喜歡裝腔作勢的賣弄,對待感情,她寧缺毋濫。
金安平曾評價她:
“充和不怕獨處,她童年時就已經習慣于此了。她也不覺得非要結婚不可,社會壓力對她沒有什麼作用。”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張充和都保持著單身,也享受著自我的小世界。
直到,她遇見了德裔教授傅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