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感到奇怪,熱愛國學的張充和,怎麼會喜歡上一個外國人呢?
其實,傅漢斯的文學功底,絲毫不遜于張充和。
他自幼熱愛中國文化,并且精通六國語言,迪斯尼動畫《花木蘭》的翻譯,就是他擔任的。
1947年,他和同樣熱愛國學的張充和在沈從文家相識,兩人相見恨晚,很快墜入愛河。
甚至因為充和的緣故,傅漢斯還把名字里的“斯”改成了“相思”的“思”。
張充和曾經這麼形容自己的愛人:
“他的朋友多,人緣好,從來就沒有什麼復雜心思,你欺負他,他也不知道,我就常常欺負他……
他不愛說話,悶頭悶腦地做事,但他對中國歷史比我還熟,做出的事情,一件就是一件地擺在那里,讓我不得不服氣。”
言辭之間,滿是對愛人的欣賞和贊美。
國籍的不同并沒有成為兩人感情的阻礙,隨著相處的深入,她對他的才學愈發傾慕,他也珍惜呵護著她孩子氣的調皮與天真。
兩人結婚后,張充和隨著傅漢思漂洋過海,來到美國繼續文學和戲曲的傳播。
通常上昆曲課的時候,張充和就戴著珠花頭面,和著笛聲唱上兩段,而傅漢思就在一旁幫講解、打鼓板。
此時的張充和,內心一定是幸福滿足的吧。
盡管這段感情在她中年時才姍姍來遲,但她終于等來了那個對的人,能與自己琴瑟和鳴、共度余生。
“余生是你,晚一點也沒關系。”
分清生活與展示的界限,才能享受當下
張充和的精神世界非常豐富,昆曲、丹青、詩文、書法……
在她的生命中,這些和“風雅”有關的物事,無一缺席,又兀自精彩。
書畫大家張大千曾被張充和的超逸氣質打動,為她畫過一幅水墨圖。畫中的她,一襲素衣水袖,風華絕代。
有人說,張充和的才藝天賦如此高,相貌又如此美,為什麼沒能像陸小曼、阮玲玉那樣,叱咤民國風云呢?
其實,她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演唱昆曲,充和多是自娛自樂:
“她們喜歡登臺表演,面對觀眾;我卻習慣不受打擾,做自己的事。”
寫文章,她也是為了紓解情緒、記錄生活:
“我寫東西就是隨地吐痰,留不住,誰碰上就拿去發表了。”
張充和曾和余英時調侃自己“玩物喪志”,后者卻打趣她:“你即使不玩物,也沒有什麼志啊。”
確實,比起很多人對表演展示的渴望,張充和是沒什麼“志”,但偏就是這樣淡泊的心性,讓她無論在什麼境遇下,都能自洽平和。
剛去美國時,傅漢思因為要攻讀博士學位而沒有全職工作,張充和只能到處打零工補貼家用,生活一度窘迫到需要把她珍藏的墨寶變賣,才能勉強度日。
但,即便生活艱苦,張充和卻依然能擠出時間唱她的昆曲。
她經常一邊做家務一面唱曲子,“做細點事便唱細曲子,如《牡丹亭》;若拖地板掃地便唱《刺虎》一類的曲子。”
閑下來的時候,她就在院子里栽瓜植豆,種玫瑰、牡丹,生活充滿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