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秦哥,你真不打算跟晏秋繼續過下去啊?”
“晏秋?她哪配啊。”
秦朝握著酒罐,微醺的醉意上了臉,語氣輕浮又不屑。
周圍頓時哄笑聲一片。
還夾雜著幾聲“秦哥牛逼”地吹噓。
觥籌交錯間,秦朝摟著他周圍的幾個兄弟,滿不在乎地大手一揮。
“哥最近投了一大筆生意,就等著之后賺點小金庫再搞些女人玩玩。”
“我跟你們說啊,晏秋的小助理可比她漂亮多了,還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我之前約過幾次,那滋味嘖嘖嘖……”
我站在門口,看著不遠處那個我跟了快十年的丈夫,在別人面前毫不顧忌地詆毀我。
說我多麼的不堪。
在提起別的女人時,滿腔的不懷好意和志在必得就差沒刻在臉上。
那一瞬間,似乎有一盆極寒的冰水朝著我兜頭而下,把我整個人凍在了原地。
我提前一周推掉手頭的事情,特地飛往國外,買來秦朝最愛吃的思特堡甜點。
千里奔波,日夜兼程,只為了給他二十八歲的生日送上一個驚喜。
結果呢?
秦朝跟他媽一樣,說,是我不配啊。
我扔下蛋糕,僵硬又麻木地朝著外面走去,在冷風里哆嗦著手,點了支煙。
出差提前回家,意外聽到老公和朋友談話,我十年婚姻成笑話
刺鼻的煙霧嗆得我直咳嗽。
嗆著嗆著,鼻涕眼淚狼狽地糊了我一臉。
晏秋,你他媽的委屈個什麼。
人就在那兒,你直接揚起巴掌扇啊,談生意的時候那股子的氣勁呢!
我低著頭,恨恨地笑著,嘲笑著自己的虛偽,奚落著多年來似乎毫無改觀依舊懦弱的自己。
“晏秋,別裝了。”
腦子里,有無數道聲音不約而同地涌現,撕扯著我的神經。
現實點來講,我確實不算是個好女人。
用秦朝他媽的原話來說,畢竟沒有哪個女的能做到像我一樣不要臉,十八歲就主動開始勾引別人的兒子。
壞種,狐貍精。
讓秦朝的前途和未來一落千丈的罪魁禍首。
他們說,罪魁禍首就是我。
我不認也得認。
2
遇見秦朝的時候,我高三,十八歲。
意外考上城里重點高中的我,本該在農村老老實實呆上一輩子。
我爸為了我,一路陪著我到縣里,花自己攢了半輩子的積蓄陪我租房求學。
他想讓自己的女兒活得比自己輕松點。
可是我總是讓他失望。
在見到了無數學得比自己輕松卻成績遠超過我的人后,內向的我因為自卑又敏感,導致了成績斷崖式下滑。
一邊是父親敦厚又滿懷期待的目光,一面是老師凌厲又失望的眼神。
在這種無聲的折磨下,我越發地墮落。
后來,我遇見了同樣跟我格格不入的秦朝。
他也不愛學習,但是他那光鮮亮麗的衛衣和鞋子,跟我明顯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后來,高三分班,我跟秦朝兩條本不該相交的平行線,突然有了交集。
我成了他的同桌。
高考結束后,我莫名成了他熱烈追求的對象。
面對著少年熱烈而赤誠的愛意,那時的我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無可自拔地淪陷了。
兩人的分數勉勉強強踩著一本線進了大學。
但是他的學校,離我有一千多公里,秦朝總是曠課飛來找我。
而我,也是偷偷逃課,陪著秦朝一起漫步在大街小巷。
后果就是,我和秦朝的成績一落千丈。期末六門專業課,掛掉了整整四門。
那時的我也是真蠢,認為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自己和秦朝情比金堅,那就足夠了。
現在回過頭來看,全都是狗屁。
當時,也記不清是誰提的,戀愛上頭一時興起的我和秦朝,放假在家各自洗澡時,于沖動之下打起了視頻電話。
而秦朝從浴室出來時,被他媽正好迎面奪過手機。
視頻的那頭,是尚在洗澡的我。
后來,一切都失控了。
秦朝的媽,那個性格潑辣的老女人,于第二天一大早,急沖沖地拍響了我家的門。
她當著我父親的面,當著街里鄰坊的面,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我的右臉。
打完似乎還覺得不夠,她扯著嗓子,大聲地指責我。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屈辱,恨不得把我當眾凌遲。
她說自家兒子還小不懂事,罵我為什麼那麼不要臉亂勾引她兒子。
一切的一切,全都推給了我。
若是放在現在,我必定是會剛回去的。
父親老實木訥,不擅長同他人當面吵架,更別提遇上這種先發制人式的野蠻發難。
他佝僂著腰站在我的身后,沉默地低下頭,一起被罵了個體無完膚。
那時候的我懦弱又無能,面對如此苛責的謾罵,只能被動又無助地哭。
在秦朝他媽眼里,卻落實了我做賊心虛卻又死不承認的丑惡模樣。
因為這通視頻電話,一切都開始錯了。
在眾人的奚落聲里,十八歲的我被秦朝的媽一巴掌釘在了貞操柱上。
一釘就是十年。
那輕賤破碎的自尊,窘迫又丑陋地龜縮在狹窄的閑言碎語里,發酵成余生里的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