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化辰伸手撫過金毛的耳朵,迅速換了鞋走進客廳,靠近玄關不遠處就放著懶懶的食盆,權化辰沒走兩步就看見了。
食盆里空空如也。
權化辰想到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下午康灼的確來添過狗糧,只不過懶懶又吃完了。
這樣想著,權化辰大步走到廚房,打開了島臺下的儲物柜,狗糧的擺放位置以及封口上夾子的位置和早上沒有任何變化。
權化辰不死心,他回到玄關,觀察拖鞋的擺放。
權化辰只在家里準備了兩雙拖鞋,一雙灰色的自己用,一雙藍色的給客人備用,目前只有康灼穿過。
此時那雙藍色的拖鞋就規整地放在鞋架最上層的角落,就是上次康灼離開后權化辰親手放上去的,還被旁邊的皮鞋壓住了一條邊。
康灼確實沒有來過。
權化辰在玄關前站了一會兒,自嘲地搖頭笑了笑。
屋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兇了,把窗戶砸得噼啪作響,權化辰這時候終于想起了自己的花,他兩步沖到窗邊,把窗臺外面的花盆抱了進來。
被大雨蹂躪了一下午,白色的花瓣掉了不少,權化辰很是心疼。他把花盆端到茶幾上細細打量,數著他損失了幾朵花。
花盆在茶幾上轉了一圈,八朵花禿了五朵,剩下三朵的花瓣看著也要掉不掉的,好在十二個花苞一個不少,還算堅強。
權化辰松了口氣,他看著這盆花,覺得它跟某個說話不算話的小孩兒很像。
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當時也是夏天,權化辰高考結束沒多久,康灼還是個沒有桌腿高的小豆丁。
當時權化辰的母親周媛舊病復發,住進了權家名下的醫院治療調養。住院部的最頂層是VIP病房,總共四套,周媛住其中一套,另一套住著康灼的媽媽艾婭。
雖然他們兩家隔得很近,但從來沒有過接觸,因為權筱經常出入艾婭的病房,而她那時候還不太待見他們母子倆,為避免沖突,權化辰從不靠近艾婭病房那邊的過道。
一天中午,權化辰帶著在家做好的飯菜送往醫院,等電梯的時候身邊來了個小男孩,個子很矮,大概只到權化辰的大腿。他帶著小遮陽帽,背著一個很大的書包,站在權化辰兩步遠的地方等電梯。
權化辰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到他背后大得離譜的書包,他猜測那書包的體積一定有這小孩兒的二分之一。
電梯下來后,權化辰本著尊老愛幼的原則,故意慢了片刻,讓男孩兒最先進去,看見他在電梯旁側稍矮的一列按鈕上按下了數字32,這也是權化辰要按的按鈕,VIP病房所在的樓層。
此時權化辰就知道了,這個小男孩是艾婭的兒子。
這部電梯并不是直通VIP樓層的,于是一路上電梯停停走走,人群一窩蜂地擠進來又一窩蜂地涌出去,小男孩始終安安靜靜縮在角落,雙手扶著書包的肩帶,和那些一進醫院就大哭大鬧的小孩兒很不一樣。
越往頂層走轎廂里的人就越少,最后只剩下他們兩個。
電梯最終停下的時候,權化辰還是讓他先走。
權化辰不喜歡小孩兒,覺得他們又笨又吵,但眼前這個看起來很乖,權化辰樂得多觀察他一會兒,所以他放慢腳步跟在他身后,看著他邁著兩只小短腿在過道里走出“吧嗒吧嗒”的清脆響聲,有點像動物世界里獨自行走在冰川上的企鵝幼崽。
前面就是周媛的病房了,權化辰停下腳步準備推門進屋,意外就在此時發生。
大概是地板太滑,那小孩兒突然“咚”得一聲摔倒在地,整個人都前撲在了地板上,他背后的大書包重重壓在身上,仿佛一座五指山。
權化辰不打算上去扶,他不想多事,并且準備在小孩兒哭出聲前溜進屋子。然而他剛擰開門把手,就見小孩兒自己掀開書包爬起來了,安安靜靜的,沒哭。
VIP病房的走廊空曠寂靜,所以權化辰很清楚地聽見了他的自言自語。
男孩兒彎腰揉了揉膝蓋,小聲嘟囔道:“不痛不痛,康灼不痛。”
轟隆————
雷聲近得仿佛就在頭頂,連實驗室里的日光燈都閃了閃,嚇得實驗室里一眾學生怪叫起來。
新設備大大提升了實驗效率,每一個人都想親自上手試試,等大家被雷聲驚醒的時候天都快黑透了。
“唉媽呀都快六點了,晚上怎麼吃啊?”
“去食堂嗎?可是外面好大的雨……”
“那就點外賣?”
……
康灼還不餓,所以沒有加入他們的討論,直到聽覺神經突然捕捉一個熟悉的詞,他轉頭問剛才說話的蔡桐:“你剛才說了‘全和’嗎?”
“對啊,就是他們家這麼財大氣粗,一下子給我們實驗室捐了那麼多設備。”蔡桐擺弄著手機,“我想吃炸雞,你們吃不吃?吃的話我就多點兩份。”
康灼突然結束了手里的實驗,快速把操作臺處理干凈,摘掉護目鏡拎起包就往外跑,跑到半路又沖回來脫掉了白大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