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現在的身高,壓根就夠不到開鞋柜的柜柄。
謝存栩飛快環顧四周,發現角落里堆了兩三個鞋盒。
他將疊放的鞋盒推到鞋柜前,氣喘吁吁地爬到鞋盒上,打開鞋柜的柜門爬進去,末了又把鞋盒推倒在地,意圖銷毀自己的行進軌跡。
只是他很快又傻眼了。
鞋柜的門沒法從里面關閉,此時柜門大敞,毫無疑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十分慌張地左顧右盼。
終于在看清角落里的那雙大碼的男士家居棉拖后,鎮定了下來。
雍寒端著狗窩下來的時候,沙發上的狗崽子就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他放下狗窩,然后滿客廳地找狗。
狗沒找到,家里的門鈴先被按響了。
雍寒去玄關口給他哥和小侄子開門,入眼就是滿地散落的空鞋盒和旁邊大大敞開的鞋柜。
鞋柜里的鞋都完好無損地擺放在原位,沒多也沒少,卻總覺得有哪兒不太對勁。
他一眼掃過去,視線落在自己的棉拖鞋上。
放在里側的那只拖鞋被撐得滿滿當當的,甚至有輕微的變形。
鞋口還平白無故長出了淺杏色的軟毛。
雍寒收回視線,唇角小弧度地掀了掀。
他哥沒上來,打發司機帶小孩上來領狗。
小侄子乖乖由司機牽著站在門外等,門被人打開以后,小侄子終于按捺不住臉上的興奮,朝站在門里的雍寒撲了過去,“小叔叔,狗狗呢?”
雍寒嘖了一聲,拍拍他的臉道:“狗自己走丟了。”
小侄子兩道秀氣的眉毛擠在一起,“那它還回來嗎?”
雍寒看著小孩沒說話。
小侄子的臉說變就變,當即就哇地一聲,扯著喉嚨哭開了。
五分鐘后,小侄子帶著睫毛上豆子大小的淚珠被司機牽著離開了。
聽到關門的聲音,藏在拖鞋里的謝存栩松了一口氣。
黑暗且半封閉的空間里,聽力變得更加靈敏起來。
關上門以后,他又聽見雍寒抬腿朝鞋柜走過來。
腳步聲停下的同時,他藏身的那只拖鞋被拿了起來。
面朝鞋口的圓屁股微微一緊,謝存栩又努力往拖鞋里縮了縮,渾然不知由于緊張過頭,自己屁股上的軟毛已經根根分明地立了起來。
雍寒垂眼往鞋口吹了口氣。
屁股上陡然傳來輕微的涼意,似是有微小的風卷過,直立的狗毛飄搖著落了下來。
謝存栩蜷縮在拖鞋里神色茫然,室內哪來的風?
沒等他想明白,又聽見雍寒自言自語般出聲:“舊拖鞋怎麼還在鞋柜里,早該丟了。”
謝存栩僵在拖鞋里。
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失重感傳來。拖鞋底輕砸厚紙板的聲音傳來,對方似乎把拖鞋裝進了空鞋盒里。
再就是身體的騰空感,和雍寒走路時帶來的輕微顛簸感。
最后就是開門和關門的聲音。
雍寒這是沒有發現他,還打算把舊拖鞋丟到垃圾堆里去?
謝存栩慌了。
他掙扎著想要從拖鞋里鉆出來,卻發現自己卡在了拖鞋里。
與此同時,雍寒停下了腳步,裝拖鞋的鞋盒被翻轉過來。
藏有謝存栩的拖鞋被他從鞋盒里傾倒出來,滑落在地面。
視野中一片漆黑,懷疑自己已經被倒進垃圾堆里,謝存栩的屁股抖了抖。
仿佛為了配合他腦海中臆想出的畫面,拖鞋外竟就真的響起了老鼠吱吱叫的聲音。
甚至由最初的單調叫聲演變成了群體的此起彼伏。
謝存栩后背汗毛直立,縮著腦袋拼命地往拖鞋深處擠。
屁股上冷不丁地傳來被活物輕輕戳中的感覺。
以屁股為中心,周圍一圈的狗毛猝然炸開。
謝存栩吸緊肚子,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逃離拖鞋的掙扎。
掙扎無果后,拖鞋被人倒提至低空中。
受慣性的影響,謝存栩順利從拖鞋里滑出,如同一團巨型糯米糍般,直線掉落下來。
疑心自己掉入老鼠堆里,他身體僵直,四肢攤平,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身下熟悉的觸感卻不像是亂七八糟的垃圾堆,他鼻尖輕微聳動,也沒有嗅到熏天的酸臭味。
正遲疑著睜開一只眼睛偷瞄,肚子上再度傳來如先前那般被老鼠戳的感覺。
他驚得翻身彈起,瞬間躍出幾米遠,身子僵硬目光警惕地扭頭看過來。
然后看到了雍寒還沒收回的那根食指,以及對方屈腿坐在沙發旁的地上,單手撐頭滿臉取笑意味盯著自己看的模樣。
謝存栩:“……”
轉過頭去,沙發上雍寒的手機還在發出老鼠群的吱吱聲。
謝存栩:“…………”
他氣沖沖地背過身體,一聲不吭地蹲在沙發上和雍寒冷戰。
后者關掉手機網頁里的音頻,食指微曲用手指關節拱了一下他的屁股。
狗崽子毛茸茸的圓屁股被拱得抖了抖,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往前挪了挪,卻依舊頭也不回地保持沉默。
雍寒又拱了一下,微微加大了力道。
謝存栩一時不察,被他拱得朝前栽倒,回過神來后,瞪著圓圓的狗眼睛回頭,抬起兩只爪子冷酷又無情地撥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