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立即回蕩起清脆短促的琴音,謝存栩緊張地豎起耳朵去聽樓上的動靜。
二樓毫無動靜,沒有人從房間里出來。
他放下心來,大著膽子開始接二連三的按琴鍵試音。
雜亂的試音時間很快結束,謝存栩嘗試著用兩只爪子去彈完整的曲目。
這首鋼琴曲的源頭就是流行歌曲,難度并不大,他曾經練習過用兩根手指去彈這首歌的前奏,雖然與原琴譜不一樣,但也能夠流暢地將所有琴音連接起來,而且并不難聽。
而此時此刻,謝存栩就直接把自己的兩只爪子當作兩根手指來用。
干凈而熟悉的鋼琴曲前奏很快自耳邊響起。
就是幾個小時前雍寒點名想聽的那首《夏日里的風》。
以為是年謠在悄悄練習,幾位不懂鋼琴的嘉賓誰也沒出來,只躲在房間里暗嘆好聽。
雍寒洗完澡,發現謝存栩不在房間里,又換上衣服出來找狗。
和年謠不熟,他禮節性地靠在二樓的走廊扶手上,沒有再往下走。
琴聲掩蓋了對方的腳步聲,謝存栩對此無知無覺,耳朵耷拉腦袋微垂,依靠兩條后腿站立在鋼琴凳上,全神貫注地踩琴鍵。
順利完成前奏部分后,琴聲進入第二小段,就明顯變得卡頓和緩慢起來。
聽上去甚至斷斷續續無法連貫的感覺。
不僅僅是因為整架鋼琴太寬,謝存栩的兩條腿太短。
更重要的原因是,從前奏結束的位置開始,只用兩根手指會造成比較嚴重的漏音。
謝存栩在心底嘆了口氣,趕在大家的耳朵遭難以前,匆匆切斷了琴音。
然而偷偷溜下樓來,卻連完整的曲子都彈不了,他又有些不甘心,爪子輕輕搭在琴鍵邊緣,遲遲舍不得挪開。
謝存栩最后還是改為彈奏最簡單的兒童曲目,甚至借著黑暗的遮掩,興致勃勃地玩起了曲目串燒。
渾然忘記自己此時的身份還是一只狗。
樓上的雍寒大概終于等得耐心消失,也不再顧及樓下有人悄悄摸黑鋼琴這件事,邁開長腿往樓梯口走去。
甚至有意提醒對方般,稍稍加重自己腳步聲的同時,放慢了自己的邁步速度。
樓下的鋼琴音在腳步聲中戛然而止。
聽出熟悉的腳步聲,謝存栩愣在鋼琴前,這才發現雍寒一直站在走廊上。
反應過來以后,他緊張不已地爬下凳子,埋頭往書架后鉆的同時,一顆心臟幾乎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對方仍在慢吞吞地下樓梯。
只要雍寒走下樓打開燈,發現大廳里沒有人,客棧里就會立即上演一場鬧鬼事件。
當然,鬧鬼也比狗在建國以后成精要好太多。
謝存栩緊緊扒住書架邊緣,誓死不出去送狗頭。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大廳門邊地面的月色忽然暗了暗,有人悄無聲息地推門進來,指間一點微弱的紅光。
謝存栩又是一愣,想要借著月光觀察那人的身形,對方卻很快從月光下進入黑暗中,走起路來沒有聲音。
已經到樓下的雍寒,順手打開墻上的壁燈開關,在光線里轉過身朝大廳內看去。
燈光落入視野的那一刻,謝存栩看見站在大廳中央的年謠,匆忙用琴譜擋住了自己夾在指尖的香煙。
雍寒站在他的視角盲區,大概是笑了一聲,“很好聽。”
年謠看上去心不在焉,仍有點擔心被人發現自己抽煙,沒有細想他話里的意思,倉促又匆忙地開口嗯了一聲。
雍寒將目光從她臉上收回,開口問:“你看見我的狗了嗎?”
從謝存栩的角度看過去,他清楚地看見,被問到這個問題時,年謠相當明顯地頓了一下。
短暫的困惑過后,他忽然想到了被自己疏漏的可能性。
年謠是從院子里進來的,雖然大廳內很黑,對方還是有可能在落地窗外看到了他。
他提心吊膽地等待對方回答。
年謠從背光的地方抬起眼睛,速度很快地看了雍寒一眼,小聲答:“沒有。”
對話到此結束,年謠拿著琴譜朝樓梯口走去。
謝存栩躲在角落里,長長松了口氣。
繼而又有點心情復雜。
摸不清是慶幸還是失望,他突然很想快點回到自己的身體里去。
第31章 寫字
大家都等著年謠的鋼琴曲,不湊巧的是,原本訂好兩晚房間的她,第二天就因為有事,匆匆退房離開了。
或許是大家都沒有提到昨晚的琴聲,沒有人懷疑昨晚的鋼琴是一只狗在彈。
嘉賓們雖然有些遺憾,卻也只能調整好心情,為新客人的到來做準備。
至于謝存栩,大概渴望回去的意念過于強烈,接下來的兩天,他的情緒都不高,整日就懶洋洋地趴在沙發上不肯挪地方。
有人在客棧里的時候,謝存栩還能提起興致來陪他們玩。
嘉賓們分頭出門辦事,尤其是雍寒和陸遠行被導演分配雙人任務,還不方便帶上謝存栩時,他能在沙發里躺上整整一個下午。
運動員以為他是水土不服,陸遠行卻腦子思路清奇,非要用人類的思維模式去揣測他,懷疑是因為自己霸占太多雍寒的時間,沒人陪他玩,所以他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