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挑完句子以后,陸遠行最后去雍寒房間送書,還給他帶去了鋼筆墨水和明信片。
雍寒寫完明信片,下樓去貼。
謝存栩聽著樓下的熱鬧人聲,知道對方一時半會回不來,跳上書桌去翻那本《我是貓》,想看看其他人都給雍寒送的什麼祝福語。
大多是一些富有人生哲理的句子。
他撐著狗腦袋陷入思考。
其實也正常,除去陸遠行以外,雍寒和這里的任何人都沒什麼私交。他們也不會在書里留比較私密和情緒的句子。
更何況,節目組安排的送書環節,雍寒甚至可能都不會翻開看一眼,飛機落地到家以后,就直接拿出來擺進書架里。
他忽然也很想在對方這里留下點什麼東西。
雖然眼下能不能回去還是個未知數,但假如有能夠回去的那天,那麼在他回去以后,他和雍寒就將再無任何關系。
娛樂圈是圈子不假,但大圈子里還有小圈子。
他們原本就像是兩條毫不相干的平行線,各自在不同的圈子內生活和工作。
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這點事實都不會因為一只狗而改變。
沒有人會知道他曾經和雍寒朝夕相處,也沒有人會相信他曾經是雍寒養的那只狗。
他這段離奇的經歷沒有在雍寒那里留下任何痕跡,一如他當初毫無預兆地闖入對方生活。
狗窩和玩具是鰻魚飯的,小衣服和小帽子也是鰻魚飯的,沒有什麼是謝存栩留下的。
如果有機會回去,那麼再次在工作場合見面的時候,他們大概就真的會是對面不相識了。
不確定對方會不會翻開這本書,謝存栩沒膽子直接用鋼筆寫字,最后擰開旁邊的墨水蓋,將爪子尖伸進去,沾了點黑色墨水。
書上雖然沒有他想說的話,但有他能用的字。
他決定用墨水在每個字下面涂黑色的標記。
這樣隱晦的暗示,他相信對方即便是現在看見,也不會在短時間內發現。
他希望雍寒能看到自己留下的這幾個字,但不是現在。
謝存栩舉著自己沾墨的爪子,開始陷入沉思,留點什麼好呢——
腦海中首先浮現出來的就是他自己的名字。
他埋頭翻書。
前面兩個字很快就在同一章里找到,做上標記以后,最后一個字卻怎麼都找不到。
耐心漸漸流失,謝存栩眉頭微皺,翻書的速度加快。
五分鐘過去,他終于耐心耗盡,一屁股坐倒在書桌上。
耳朵里樓下的笑鬧聲不但沒有要停的趨勢,反而越來越大,吵得他心中有些浮躁。
謝存栩目光放空片刻,忽然就滿臉氣憤地拍桌而起,腦子里只剩下兩個小時以前的事情——
雍寒想把體溫計放進他的屁股里。
然后就順著這件事一樁樁往前數。
雍寒和陸遠行打游戲不搭理他。
雍寒和陸遠行出門做任務不帶他一起。
雍寒在客棧墻上畫他的黑圖。
甚至還有追溯到好多天以前的記憶。
雍寒還讓他洗衣服。
什麼沒膽子用鋼筆寫字,什麼擔心自己寫的字很快被發現,統統都在這一刻被拋到了腦后。
毫不猶豫地翻到這章末尾的留白頁,蹭開筆帽,他叼起桌上的鋼筆,埋頭在書上一氣呵成地寫下七個字。
寫完的下一秒,謝存栩就后悔了。
看著書上那行歪歪扭扭的狗爬字,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第32章 預感
事已至此,謝存栩只能一邊在心中祈禱,雍寒不會打開書看,一邊迅速蓋上書推回原位,然后用爪子將墨水抹得桌上到處都是,偽造出自己玩墨水的邋遢現場。
雍寒回來以后,果然沒有懷疑他的狗爪子染上墨水的原因,只是在瞥見蓋子打開的墨水瓶時,有一瞬間的詫異。
下樓以前他忘了擰瓶蓋了嗎?
謝存栩心虛地挪到墨水瓶前,用身體擋住那瓶墨水。
沒有再細想,雍寒將他抱到遠離墨水的位置,伸手把瓶蓋擰緊,轉身去拿抹布擦桌子。
對方回來擦桌子的整個過程中,謝存栩的雙眼始終緊緊盯在那本平放的書上。
好在雍寒果然沒有要翻開它的打算,擦完桌子以后,順手就把書丟進了行李箱的箱底。
全身緊繃的神經霎時放松下來,謝存栩抬起爪子抹了把額角的汗。
第二天上午,他們告別客棧的所有人飛回國內。
司機還在放假里,小丁獨自開車來機場接他,雍寒用口罩和帽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繞開機場接機的大批粉絲,直接從停車場里上了車。
回去的路上卻不太順利。
從機場到市內的高速公路上,由于前方路段發生車禍,他們被堵在了靠近休息站的位置。
此時已經接近午飯時間,小丁耐著性子在車流中慢慢挪,終于將車挪到休息站的站口,雍寒讓他把車開入休息站內,先吃點東西再走。
平日里無人光顧的小休息站,眼下罕見地塞滿了因為堵車而停下休息的車輛,就連空余的停車位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