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存栩抱大衣的雙手稍稍抬高,將衣服按在自己的胸口前擋風。
走在前面的雍寒聞聲回頭,滿臉意料之中的神色,“冷?”
謝存栩揉揉鼻尖,開口答:“有一點。”
雍寒不咸不淡地提醒:“冷不會穿衣服?”
謝存栩神情納悶,“我哪來的衣服——”
一句話沒說完,就察覺到對方的視線朝自己懷中輕飄飄地掃過來。
他話語微頓,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雍寒大概是在示意自己穿他的衣服。
弄明白對方意思,謝存栩也沒含蓄和忸怩,直接就抖開臂彎里的大衣穿上了。末了,又加快步伐小跑兩步,笑瞇瞇地追上雍寒夸道:“還是你有先見之明。”
雍寒懶得開口接話。
兩人上車以后,就直接去謝存栩住的地方。
他家小區的地段雖然不如雍寒家,但也是舒適寬敞的大平層公寓。
把人帶到家里坐下,謝存栩轉身去書房里找吉他。
雍寒跟在他身后進門,對房間里大小樂器一概不了解,最后將目光落向書桌上的花瓶。
讓他留意的不是花瓶的樣式,而是插在花瓶里的干花。
是一束紫色的滿天星。
沒起疑心的時候,即便是知道他的飲食習慣,睡覺說尿地板的夢話,又或者是忽然提起粉色飯兜,雍寒都沒有半分懷疑。
一旦起了疑心,不僅僅是追溯起以前的種種事件,都覺得是在透露出蛛絲馬跡。再往后看其他的事件,甚至都會帶上存疑和想要深究的想法。
譬如現在,雍寒看見那束滿天星,就記憶清晰地回想起來,自己曾經去過謝存栩的病房,并且帶去了一束在路邊小店買的紫色滿天星。
然而包裝紙都已經拆掉,他也看不出來,眼前的滿天星是不是自己買的那一束。
他站在書桌前垂眼,伸出手指去撥弄插在花瓶里的干花,漫不經心地問:“你喜歡滿天星?”
謝存栩聞言回頭,對方注意力落在花上,微微緊張了一瞬,聲線還算鎮定,“喜歡啊,這是我在旁邊小花店里買的。”他臉上掛起笑容,越說越自然,“好看吧?”
雍寒不置可否,雙手抱臂靠在桌邊,看他動作熟練地將吉他塞進包里。
注意到他的目光停留,謝存栩蹲在地板上仰起頭,挑眉問:“雍老師,你會彈吉他嗎?”
雍寒語氣坦然:“不會。”
謝存栩眉梢不自覺染上了點得意,“那你會吹口琴嗎?”
雍寒依舊道:“不會。”
謝存栩眼里笑意漫開,“那——”
雍寒倏然打斷他的話,用的是肯定句:“你會彈鋼琴吧。”
謝存栩猝不及防地愣了愣,“會,你想聽我彈鋼琴嗎?”他略微苦惱地皺起眉來,“可惜別墅里沒有鋼琴。”
雍寒哼笑一聲,“我有說過我想聽了?”
謝存栩拉好吉他包,對他的戲謔充耳不聞,低頭看看被自己抱住的吉他,興沖沖地補救道:“雖然鋼琴不能彈,但吉他還是能彈的。”他狡黠地眨眨眼睛,“雍老師,等回去以后,我彈吉他給你聽。”并且一本正經地承諾,“先給你聽,再給其他人聽,你來做我的第一個聽眾。”
不知怎麼的,雍寒就從他的話里聽出了幾分不屬于成年人的孩子氣來。
原本是想嘲笑謝存栩幼稚,但是話到嘴邊,對上謝存栩那雙透亮漆黑的眼眸,他又下意識地改了口:“那我等著。
”
謝存栩背著吉他和雍寒出門,兩人開車回了別墅里。
回去的路上已經沒有再下雨,市中心還是烏云密布,郊外雖然依舊不見太陽,天空卻有漸漸放晴的趨勢。
天際邊的光線穿透云層落下,雨水洗過的空氣夾雜著清新的泥土氣息,遠處青黛色的山巒云煙繚繞。
嘉賓們坐在室外喝下午茶,抒情的英文慢歌從桌邊的小音箱里緩緩流淌而出。
雍寒的車沒有停進車位,謝存栩一個人從車里下來,對方又因為接到經紀人的電話,開車出去了。
許睡遠遠看見他,從椅子里坐直身體,招手叫他過來吃東西。
謝存栩走過去捏了兩顆草莓吃,隨口問道:“其他人呢?”
許睡在吃提拉米蘇,腮幫子被撐得鼓鼓的,“嚴越開車帶姜倪和嘉嘉去超市,我和枝枝沒去。”
謝存栩點點頭,“我進去放東西。”
許睡先是哦了一聲,然后注意到他背到吉他包,瞳孔亮了亮,“你的吉他嗎?”
謝存栩說是。
許睡有點激動地問:“我可以聽你彈吉他嗎?”
謝存栩一愣,想起來自己向雍寒做出的承諾,沒張口答應,但也沒拒絕,只說:“下次有時間給你彈。”
許睡心滿意足地說好。
謝存栩松了口氣,背著吉他進去了。
他回到二樓房間里,自己先關起門來,坐在飄窗上玩了很久的吉他。
等窗外樓下傳來汽車開進院子里的動靜,謝存栩才放下吉他下樓。
去超市買菜的幾個人回來了,輪到姜倪和雍寒兩人做飯,雍寒不在別墅里,姜倪也不在意,拎著購物袋道:“我先做。”
許睡聞言,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要跟過去幫忙。
嚴越原本就站在旁邊,先她一步開口道:“我幫你。”
那邊張口說要幫忙,這邊莊嘉嘉也有些坐不住,接話道:“那我也來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