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牙,將半邊身體的重量壓在樹枝上,猛地借力將對方拉上來。
女藝人狼狽不已地趴在泥地里流眼淚,因為拉人的慣性趨勢,謝存栩的身體朝前栽去。
承載他體重的樹枝發出輕微的咔嚓聲響,謝存栩的眼睛微微睜大。
下一秒,他抱著斷掉的樹枝,暈頭轉向地從坡上滾了下去。
昏迷前的最后時間里,他隱約聽見上方的哭聲變得更大了。
再醒來的時候,謝存栩眼前一片漆黑。
一度以為自己摔得雙目失明,他緊張了一瞬,然后才察覺到,是又濕又重的布料,沉甸甸地捂在自己頭頂。
謝存栩吃力地將布料從頭頂拖開。
大雨已經停下,成片的烏云散開,躲在云層后的月光投射下來,他在自己的視線里,看到了兩只舉高的臟兮兮的淺杏色爪子。
謝存栩瞳孔放大:“………………”
他可能是真的把泰迪基因帶了回來。
迅速消化掉這無從解釋的現象,他轉頭開始觀察四周環境和地形。
節目組吃過午飯就進了山,這會兒已經是晚上。
女藝人應該已經找回村里,其他人不是在搜救他的路上,就是在等搜救隊上山。
寬大的衣服幫他遮了雨,謝存栩現在身體干燥而溫暖,只有輕微的皮外傷。
他低下腦袋,借著月光從褲子口袋里叼出自己的手機。
手機依舊電量充足,也沒有被雨水打濕,只是屏幕亮起時,依舊是無信號狀態。
謝存栩陷入了一籌莫展中。
他當然不能等著搜救隊來,最后人沒找著,找到的卻是一身衣服和一只狗。
節目組也沒帶任何寵物上山。
也不能丟下衣服褲子離開,搜救隊沒找著他人,只找到他的衣服和褲子,十有八九會以為他人沒了。
但讓他帶上衣服褲子走,他現在這麼丁點兒大的體型,也拖不動被雨水浸濕的成年人衣褲。
謝存栩趴在坡底,煩躁得嗚嗚直叫。
最后還是不得不扔下自己的衣服褲子,叼著手機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小助理來這里以后就水土不服,下午還開始發燒,他給小助理放假,讓對方留在村子里休息。
這會兒知道他沒回去的消息,十之八九會打電話給雍寒和紀哥。
想到自己現在不能聯系雍寒,想要快點下山的念頭就變得越發強烈,他不由得加快腳步,憑著自己的直覺一路往下走去。
好在這座山的地形并不復雜,也得虧在山里也沒再遇到其他活物,謝存栩走走停停,中途體力不支,還躲在樹葉下瞇了片刻,終于趕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從山里出來了。
他不知道昨天女藝人在山里迷路,入夜后才找回村里,村民不愿意深夜進山里找人。他也不知道老舊的公路遇上塌方,搜救隊還沒趕到村子里。
謝存栩從山里下來,也摸不準哪邊是通往鎮上的方向,索性埋頭沿著大路往前走。
電量亮起紅燈卻仍沒耗光的手機,通知欄里終于出現了代表信號的標志。
幾乎是信號填滿的那一瞬間,就有電話打了進來——
雍寒的名字跳動在屏幕上方。
謝存栩心急火燎地放下手機,伸出爪子去劃接聽鍵。
手機屏幕毫無反應。
電光火石之間,他又想起狗鼻子或許有用,連忙低頭用鼻頭去拱屏幕。
手機屏幕霎時黑了下來。
透過光滑漆黑的屏幕,他看到了自己湊近放大,又臟又蠢的狗臉。
謝存栩沮喪不已地縮回腦袋,忍住抬起短腿踢手機的沖動,叼著手機繼續往前走。
疑惑為什麼整條路上沒有來往行駛的車輛,他邁步的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遲疑,最終一屁股坐倒在路旁不動了。
山里有露水喝,公路上什麼都沒有。
不知不覺中,天空里的太陽已經爬到正對頭頂的位置,謝存栩渴得喉嚨里燒得慌,扭頭望向一望無際和空蕩蕩的道路。
懷疑自己走錯方向,他開始在回頭和繼續前進之間猶豫不決。
遠處突然傳來了汽車跑動的聲響。
謝存栩耳朵尖用力地抖了抖,噌地一下高高竄起來,顧不上落在身側的手機,撒腿跑向公路上。
一輛底盤很高的SUV從視野盡頭開了過來。
謝存栩準備攔車碰瓷的小短腿膽戰心驚地收了回來。
就這種車型,他還沒攔到車,整只狗就被車輪胎卷進車底了。
而且看司機開車的速度,也不算慢,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有點過快了。
他匆匆回頭環顧四周,最后退而求其次地爬上路邊的石碑,站在碑頂晃著狗尾巴,扯開嗓子沖越來越近的那輛車汪汪叫。
SUV堪稱冷漠無情地從他面前行駛而過。
輪胎摩擦地面濺起的灰塵在空氣里大片翻滾。
謝存栩:“…………”
他氣得坐倒在石碑上,有點惱怒地抬高兩條前腿擦自己被濺到灰塵的狗臉。
坐在副駕駛的紀流生從倒車鏡里看到,忍不住有點疑惑地問:“這種沒人的山路上,怎麼會有泰迪?它那副坐姿,遠看竟然還有點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