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說完,便一溜煙地踩著風火輪似地下了樓,留下陳樹呆呆地抱著不安分的李書麒。
短短幾刻鐘內,陳樹已經推了十來次眼鏡,即使它根本沒有滑下來過。
這是他緊張的表現。
每一次與薄林的近距離接觸,都像一次奇妙的化學反應。
前些年薄林正當紅的那些日子,常常兩人連幾個月都碰不上一面,好不容易見上一面,薄林在床上又總往死里折騰他,可憐的陳樹幾乎每次都要被他艸進床里。
薄林還不許他把眼鏡取了,故意讓他的眼鏡色|情地懸在滿是汗的鼻尖,頂一下/身子便哆哆嗦嗦地顫一下,聽話得很。可那鏡框偏偏就是搖搖欲墜的不肯掉下去,給陳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又過了一會兒,只見李時添與薄林有說有笑地上了樓,李書麒女士聽見有響動,警惕地抬起了頭。
薄林一眼就望見了陳樹懷里的小女孩,魅力十足地笑了笑:
“嗨~”
李書麒女士愣了三秒鐘,終于從陳樹懷里一把跳了起來。
“呀!!!!!!”
她害羞地尖叫著,邊叫邊往陳樹背后躲,時不時地偷看一眼。
“等很久了?”薄林摘了口罩,十分自然地坐到了陳樹的身側,微偏著頭。
陳樹看著薄林的側臉,有點失神。
薄林的左耳上戴了個耳環。
不是耳釘也不是耳墜,是金屬制的那種圓形耳環。下邊還墜了個小小的月亮。
脫下了專訪的西裝,薄林現在穿的是一件黑色套頭運動衫,再搭著那耳環,看上去就像個打籃球的不良高中生,十成十的瀟灑與帥氣。
李書麒女士羞答答地用她的專屬粉紅ipad對著薄林拍了好幾張,還叫她老爹充當攝影師,給她照合影。
薄林自然十分配合,大大方方地摟過不勝嬌羞的小李女士,溫柔地摸了摸腦袋上的小辮子。
這番又折騰了半個小時,李女士才肯盡興,乖乖的拿著她的kitty貓小碗去吃飯。
李時添與薄林雖然才見過兩面,但聊天的共同話題還挺多,什麼籃球游戲球鞋天南地北的,反正兩人聊得挺來勁。
陳樹平時不關注這些,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喝酒,氣氛倒也十分融洽。
酒過三巡,陳樹覺得肚子有點漲,便下二樓去上衛生間。
他褲子剛褪到腳踝,抬頭驀地發現一張熟悉的臉在門后微笑地注視著他。
“我艸……”陳樹嚇得爆了粗,緩過神一看,原來是李時添淘寶上買的那張“薄林idol人臉面具”。只見門后的“薄林”一臉職業假笑,深情款款地注視著他。
做的還挺逼真……
陳樹一邊暗罵,一邊拉上褲子,踉踉蹌蹌地把那禍害人的玩意給一把摘下。他可不想被薄林用這麼含情脈脈的眼光盯著上廁所。
“最近……天娛的人有找過我。”李時添看向薄林。天娛是薄林上屬的娛樂公司。
“他們問我,《克萊姆海堡》最近有沒有什麼‘消息’。”
這麼多年來,《克萊姆海堡》依然是陳樹心里的隱痛。
有人這樣形容:巔峰即是謝幕,。管此后陳樹的寫作生涯如何,都不可能寫出比克萊姆海堡更優秀的作品了。
即使五年前它的影視化進程被打斷,五年后它的熱度也絲毫不減。
許多大型的娛樂公司仍在虎視眈眈這塊尚未落地的肥肉。
李時添與薄林都知道陳樹對于這本小說復雜的心情,故方才在飯桌上都盡量避開了關于小說的話題。
“嗯,他們也有問過我。如果有重啟的可能是否還有意向參演。”薄林低頭喝了一口水,看不出表情。
“不過獨木應該不會同意的吧。”李時添的大IP作品《鱗人》在去年已經與天娛公司簽了約,加上李時添人緣好,許多人知道他與陳樹是好友后,都曾旁敲側擊地問過他《克萊姆海堡》的進展。
“他暫時應該沒有這個意向。”
“唉。”李時添恨恨地嘆了口氣,“他這人一向都這麼倔,原則問題上更是一點都不會讓步。”
薄林沒有說話。
“要我說,能寫出《克萊姆海堡》的人,怎麼可能只有一篇這樣優秀的小說呢……”李時添不知想到了什麼陳年舊事,帶著表情也變得兇狠了幾分,
“要不是葉一那個惡毒的女人……”
“行了。”薄林打斷了他,低低地應了一句。
“不用再說了,我都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所以,他已經結痂的傷疤就不用再捅破一次了。
“不過話說回來,感覺獨木跟你在一起后開心了不少。”李時添巧妙地轉了個話題,說的倒也是真心話。
“是嗎?”薄林笑了笑。
“那當然。想當年我約他出來吃個飯,他都有一百萬個借口拒絕。”
“整天把自己悶在家里,什麼好玩的地方都不愿去,什麼新奇的事物也不愿嘗試。”
“待在家里,也不打游戲不看番,不知道整天做些什麼。”
“哦對了!這家伙當年連微信都不會用,出門買東西還是我替他付的款。
我還總擔心他是不是抑郁癥,帶他跑了好幾趟醫院。”
薄林垂下了眼簾,腦中忽然浮現起陳樹抱著膝孤零零地坐在窗臺上的場景,像一束干巴巴、正在失去生機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