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林與Virginie在一起的那半年,經常連牽個手,親個嘴都直接爆上熱搜,兩人的代言被制成巨幅廣告牌放在商場最醒目的位置。
即使當時的陳樹還不怎麼認識薄林,可那兩張近乎完美的臉龐每日成雙成對地出現在他的世界里,想不認識都難。
況且這個“林野”不過僅僅是粉絲意淫幻想出來的CP,根本上不了臺面。
大腦告訴他其實沒必要在意,可他的心還是莫名地又酸又漲。
陳樹不自覺地看向那張照片。
一眼又一眼。
越看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后來回想起來,原來與他曾經路過母校高中所碰見的一幅畫面十分相似。
一對年輕的中學生情侶從他旁邊走過。
夕陽的余輝照在他們一模一樣的湛藍色校服上,女孩扎著高高的馬尾與身旁的男孩說笑著,男孩一邊聽著,一邊去揪她的辮子,惹出了女孩一陣不滿的嘟囔:
“別扯了!上課的時候就天天扯,還扯不夠嗎!”
“扯不夠,手感真好……”
“話說!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上次考試啊……”
“……”
后面的話陳樹漸漸聽不清了。
熱戀中的小情侶仿佛與路人隔了個天然的隱形屏障,擁有著只屬于他們的小小世界。
青澀、溫馨。
就像那張路人無意間拍到的照片一樣。
三個人,仿佛像親密得像另一個專屬空間一樣,說著外人聽不懂的玩笑話,抱怨著只有他們才懂的小秘密。
“你和薄林,真像活在兩個世界的人哪。”
李時添曾經這麼說過。
薄林的世界很大,他時常為了工作一天奔波于地球的南北兩端。
上午才拜會了香榭麗大街的鮮花,下午便繼續造訪大堡礁的珊瑚群,那些陳樹大半輩子都沒見過的美景,不過是薄林工作的一個小小片段。
陳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一個房間,一部手機,一個薄林。
其實陳樹曾經也擁有著那樣廣闊的世界。
激湍的紐斯沃特瀑布從他的筆尖咆哮著滑落,一直落至海平面下三萬米深的黑海崖,暗精靈、荊棘騎士、神秘的古特人……千奇百怪的深海物種在他的手中一個接一個地誕生。天馬行空的異世界里,他就是獨一無二的王者。
十多年前,陳樹剛剛從z大畢業,院領導找他談話。
“我們學校,接近百分之三十的出國率,百分之七十的保研率,個位數的就業率。”
“你既不想繼續深造,也不直接就業,你究竟想干什麼呢?”
當時尚年輕的陳樹坦然地回答:
“我并沒有繼續深造的必要,我需要的所有知識已經在大學四年全都掌握了。至于就業,現在的工作崗位沒有一個我有興趣,日復一日地干著我一點都不感興趣的工作,我在這里學習四年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我在這所學校學習的意義,是找到真正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既然我已經確定了我要做的事,其余的所有選項自然就與我無關。”
意氣風發的少年笑了笑:
“如果真要把我算在這屆畢業生的去向里,那我就做那百分之零好了。”
陳樹突然想,如果和薄林在一起的是那個八年前剛完成了《克萊姆海堡》的自己,又亦或是十余年前那個勇敢坦蕩地與院主任對峙的自己。
他們兩個的關系會不會不一樣?
他嘆了口氣,顯得有些疲憊。
那條置頂微博下還有許多“摳糖”的細節分析,陳樹卻已經不想再看了。
猶豫再三,他還是悄悄把那張路透圖給保存了下來。
因為這張上面的薄林實在是——過于耀眼了。
陳樹雖然不常逛微博超話,但是只要看見薄林上鏡的照片,都會下意識地保存到手機里,這麼多年竟也積了三四百張。不認識的人看到,或許會笑著問他是不是薄林粉絲。
這一天不知道忙了些什麼,不知不覺地又到了晚上。
正當陳樹發愣之際,微信框忽然彈出來一句話。
[薄林]:現在方便嗎?[笑臉][笑臉][笑臉]
薄林每次和他聊天都喜歡用語音通話,通話前總是喜歡禮貌地問上一句是否方便。
陳樹現在心情有點復雜,他正遲疑著是否要按下那個綠色的接聽鍵,不料手一滑,將剛才保存的那張路透圖直接發了出去。
陳樹:………
于是他慌慌忙忙地撤回,心里祈禱著薄林沒有看到,然后硬著頭皮按下了接聽鍵。
“呵呵……”還未開口,一聲能酥進骨子里的低笑便傳了過來。
“吃醋了?”薄林的聲音有一種奇妙的魔力,性/感、動聽,如同塞壬引誘著過路旅人墜入陷阱一般,一不留神就會暈頭轉向。
“………”
陳樹垂下了眼,不知道要說什麼。
說沒有?
可他又確實難過了。
說有?
他實在不好意思拉下這個臉。
手機又是一聲震動,只見薄林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薄林]:別存那張,存這張。[圖片][噓]
陳樹看到照片的第一眼,那張比紙還薄的臉皮又“噌”地一下冒了紅,連耳根都開始發燙。
照片估計是某次性/事之后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