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有個非常大的頒獎典禮,是和娛樂圈那群大佬一起合辦的,老總說這次你再推掉,以后就不讓你在網站上更文了.......”
陳樹緩緩翻了個身,腦袋漸漸清醒了些。
他睜開了眼。
距離他媽去世已經快一年了,葉一離開他也已經十個月了。
當時他雖然天天想死,但卻找不著什麼機會。說到底,他也還是個畏懼死亡的庸人罷了。
日子就這麼不咸不淡地過著,也沒什麼特別的事發生。
陳樹唯一保留的習慣就是寫小說。不過他現在的文風已與當初大相徑庭,遭到的失望與辱罵也不計其數。
換在從前,一個小小的負分評價都可以讓他傷心很久。不過現在,他的心已經麻木了。平日里敲敲打打文字,無論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總能從中找到點存在的意義。
不是沒有影視公司的人找他,不過約談的內容全是有關《克萊姆海堡》的,陳樹把他們全都拒絕了。
自從那次頒獎典禮之后,陳樹再也不敢參加任何此類性質的活動。
有段時間,他躺在床上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腦子里都會浮現出那首噩夢般的歌曲。
“漆黑的沙俄堡礁石,我將它裝點雪白的額發——”
曾經是燃著烈火的勇氣與希望之歌,不知何時變成了不停糾纏著他的夢魘。
在夢里,陳樹曾無數次地想接起那通電話,可每當手指顫抖地按下那綠色的接聽鍵時,屏幕又陡然一轉,綠色的接聽鍵又成了紅色的掛斷鍵。
他不斷地接,電話不停地斷。
像無休止的莫比烏斯環一樣。
距離這樣的日子,原來已經過了一年了嗎.....
陳樹艱難地起身,拉開了窗簾。
午后的陽光穿透了新綠的葉,熱情地越過窗臺奔他而來。陳樹像是個第一次見光的患者,用手慢慢捂住了眼睛。
唉,看來明天的典禮是推不掉了。
畢竟,他以后還想繼續寫小說呢。
第十九章
頒獎典禮在一家名為“ROSE”的酒店內舉行。
酒店采用歐洲中世紀的哥特式建筑,從遠處觀看尤為壯觀。
青紅漸變的天幕下,極具特點的尖形塔尖像靜默的守夜人一樣矗立在晚風中。整座酒店就像一座古老又華麗的莊園一般,肅穆而莊重地坐落在首都的東河畔。
陳樹很久沒參加過此類盛大的活動了,就連身上穿的西裝都是臨時買的,褲腿處還有些不合身。
“唔……我看看。這好像有兩個入場樓,我是東區的口,你是西區的。”李時添皺著眉將那燙金的邀請函翻了個身,挑了挑眉。
會場入口人來人往,大都是西裝革履的男士與穿著晚禮服的女明星,警戒線外還簇擁著許多媒體,個個舉著長槍大炮,閃光燈不停地閃。
像是誤闖了一場上流社會的魚麗盛宴。
陳樹對這種場合感到十分陌生,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與無措,他又推了十次眼鏡。
“我們不是坐在一起的嗎?”他向李時添發問,與不熟識的人坐在一起會讓他極度不自在。
“邀請函好像不是這麼寫的……”
望著陳樹飛快黯淡下去的臉,李時添安慰道:“沒事啦,坐一起的都是平時一起寫文的老熟人,話多得很!再說了,等會典禮結束好像還有個吃飯的宴會,到時候我再來找你就好啦——”
陳樹想了想,勉為其難地接受了。
他一個人走到東區會場的入口,背影顯得有些蕭瑟。
“您好,請出示您的邀請函。”禮儀人員朝陳樹露出了友好的笑容,隨即接過了手上那封精美的柬書。
“好的,陳樹先生,您的座位在東區9排16座。”
陳樹低低地道了聲謝,邁出腿就要往里走。
瞥見他要往右邊的那個入口進入,禮儀人員連忙出聲制止:“請等等,陳樹先生。”
陳樹疑惑地回過頭,面上還有一絲被叫住的尷尬。
“您和其他作家的通道入口在左邊。”
聞言,陳樹抬頭看了看兩個入口,果然有些細微的差別。
右邊的入口直接通往東區前十排,而相對的,左邊的入口通往東區后十排。
像那種坐在前幾排的,不是最近當紅的巨星就是影壇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總之不是陳樹這種名不經傳的小人物可以坐得的。
看清了標牌后,陳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又轉過頭向那禮儀人員客氣地道了聲謝,才走進會場。
陳樹前腳剛走,冷清的東區入口就被接連不斷的人潮擠得水泄不通。
剛到會場的薄林微笑著同身后的攝像們打招呼,示意著自己要進場了。
“哦——Louis,好久不見。”
一個戴著墨鏡的中年男人候在門口,一見薄林的身影,便走上前去與他親昵地擁抱了幾下,順便拍了拍他的肩。
“你母親還好嗎?”
薄林也笑著拍了拍他的背:“多謝鐘叔掛念,她一切都好。”
鐘晏承,ROSE酒店的老板,與他母親是舊時。
兩人像多年未見的親叔侄一般,有說有笑地向通道里走去。
“你母親最近在做什麼?”
“她瀟灑著呢,全世界到處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