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樹將抽出來的書小心地放回原位,忽然想起了網上某些關于薄林的評論。
“能19歲就出演王導的作品,果然還是因為那張臉吧。”
“演戲生涯能這麼順風順水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大概他真是‘得天獨厚’的天才吧。”
就連王穹導演本人,都夸薄林“天生是演戲的料。”
陳樹望了望那書架上密密麻麻的專業書,有些的邊角甚至因為翻閱太多次而爛皺了。
沒有誰的演技是天生的。
他有些難過地想。
就算是天賦異稟的薄林。
“最年輕的影帝”的桂冠到底有多重呢。
常人一般無法想象,就連站在書架底下仰望著的陳樹也只得窺一角。
為了真正擔的起“影帝”這個名字,為了擺脫“得天獨厚”這個標簽,薄林到底做出了多少努力。
心情變得有些郁澀,陳樹慢慢地走到了第二個書架前。
上面放的大部分都是英外文書籍,陳樹托著眼鏡,隱約能認出“psychology”的字眼,想必是一些心理學的相關書籍。
陳樹對心理學不是很感興趣,所以稍微停駐了一會便離開了。
他來到了最后一個書架。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透過落地窗的陽光正好明晃晃地印在第三個書架上,細小的塵埃在光下四處飄舞著,像一個個發著光的小精靈,爛漫又純潔。
架上的書籍被太陽染上了溫熱的顏色。
等看清了架上放的是什麼書后,陳樹怔在了原地。
“獨木老師,您的作品里有許多科幻元素和大量的物理概念,并且老師您運用它們的手法也十分嫻熟,請問您是從哪里了解到這些知識的呢?”
“我高中的時候喜歡看科幻類的雜志,之前還特別迷戀《妄想時代》,上面每周能會刊登新的幻想類小說,既有蒸汽朋克又有賽博朋克,滿足了青少年對于廣大世界的好奇心。咳咳,遺憾的是現在已經停刊了。我當年非常癡迷這些,每一期我都收藏著放在床底的箱子里。”
“哈哈哈,沒想到采訪老師時還順便賣了個安利。那麼您家里現在還留著這些雜志嗎?”
“不,后來有一天我媽整理房間的時候發現了,我被狠狠罵了一頓,這些雜志也全被她拿去當廢紙賣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
最后一個書架上,從左至右從上到下,依次放著《妄想時代》的所有刊物。
真不知薄林是從哪里收集這些早就停刊的雜志的。
從初刊01一直到完結刊265,承載著陳樹三年青春的那整整265本雜志,正靜靜地躺在架上,等待著它們真正的主人。
一個小小的便利貼粘在頂部隔板上,陳樹踮起腳將它拿了下來。
上面寫著一句話:
“最荒唐的妄想即是最偉大的幻想。”
——是《妄想時代》的初刊寄語。
也是陳樹作為獨木時的作者專欄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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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被汗打濕的球衣,晚自習前并肩看過的紅色晚霞,充滿戀愛香氣的橘子汽水,大門旁的那棵月桂樹。
不同的人對于高中生活,都有著不同的感受與記憶。
說起高中多姿多彩的校園生活,許多人會聯想到豐富的社團活動、激動人心的體育祭、還有幾乎每個學校都會舉辦的“十佳歌手”比賽。
以上所述的這些,陳樹都沒有體驗過。
他的青春有些過于簡單了,總結起來其實只能算兩件事。
一件是暗戀,二是小說。
“誒,葉一,剛才我去辦公室問老陳問題,聽見主任正和別的老師罵你呢。”
“哦。”葉一聽了這話之后反應異常冷漠,倒是后排的陳樹悄悄地把視線移了過來。
“說你經常穿奇裝異服進出學校,還整天披頭散發的,打電話給你家長也不管。”那女同學驚異又羨慕地問道:
“不過你爸媽是真的不管你嗎?你打這麼多耳洞他們也不管?”
葉一最近因為狂熱地迷戀上某個樂隊的主唱,效仿他在一個耳朵上打了三個耳洞,最上一個直接釘在了耳骨上,讓人看了都覺得疼。
“他們倒不是不管我,只是覺得我開心就好了。”葉一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順便糾正了她方才的話。
“還有,我穿的不是奇裝異服,準確說,那叫‘制服’。”
“那你翹課去聽音樂會什麼的,他們也不管嗎?”
“啊,那個啊,我媽說這樣還能陶冶古典音樂的情操,她還挺支持我的……”
陳樹撐著頭,癡癡地看著葉一的后腦勺。
她身子挺得極正,頭微微地揚起,像自信又優雅的白天鵝一般,亞麻色的頭發又細又軟地被撇到了耳后,露出了一小截白得發亮的耳后根。
新穿上的魚骨耳釘招搖又顯眼。
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充滿愛的家庭里的孩子,過得生活究竟會是什麼樣子?
這是剛上高中的陳樹時常會思考的問題。
先前看電視報紙總會出現許多原生家庭的問題,人們總會說“要向前看,等離開了這個家之后一切都會變好的。
”
但是事實真的如此嗎?
家庭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早在童年時期就潛移默化地深深烙印在了這個人的性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