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陸把他領進了公司,手把手地將他一步步扶持到現在這個“領頭人”的地位。
其間的艱辛風雨,便不一一細說了。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安陸一等安思遠在悅溫站穩了腳跟后,便毫不留戀地抽身離去,轉頭搖身一變成了政府的公職人員,一心一意為人民服務去了。
最初圈內的人都嘲笑安陸成了“人民公仆”,可等安陸真在公安里混出個名堂后,又都夾著尾巴不敢吱聲了。
“外公。”
薄林見安寄鴻扶著樓梯站在臺階上,連忙上樓去扶他。
“欸,不用。”老人年近八十,精神卻仍十分矍鑠,頭發雖已是花白一片,但卻毫無那種日薄西山的落寞消頹感。
安寄鴻拒絕薄林的攙扶,他只好跟在老人后面緊緊地護著他。
“你老師和我說,你先前回來過一次。”薄林身子一僵,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
老爺子果然還是老爺子,越老越精明。
“是。”薄林輕聲回道,“當時只在首都滯留了一晚,因為航班時間太緊了,所以就來不及回來探望您。”
“我怎麼聽你老師說——”安寄鴻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為了早點見你那‘家里人’,才改簽了航班連夜飛回去呢?”
“怎麼,A市的是家里人,首都的就不是家里人了?”
薄林捉摸不清老爺子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只附和著笑了幾聲,便不再多言。
“劉媽把飯做好了——!”安思遠在樓下大聲招呼著。
“噫,一桌子海鮮!什麼粉絲蒸蟹蔥爆魷魚……全是表哥愛吃的!我看你們就是偏心!”
“你表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順著他一回不行?等過幾天他回去了再做你愛吃的。
”安寄鴻笑得和藹,薄林心里卻暗暗皺了皺眉。
安寄鴻雖然疼愛他這個外孫,但不知是否是官場混久了的緣故,話里總含著另一層話,他聽了很費勁。
不過也不奇怪,安家的人都隨這老狐貍,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等三人入了座,安思遠不知從哪里掏出了個手機來。
手指一點,一句奶聲奶氣的童音便從屏幕里飄了出來。
“也爺~”
“也爺好~~~”
視頻通話中,突然竄出了兩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兩個小朋友大概是四、五歲的樣子,臉上的嬰兒肥還沒褪去,粉雕玉琢得像個陶瓷小人。
安寄鴻笑瞇瞇地看著屏幕,臉上露出了難得的慈祥表情:
“白白和圓仔今天乖不乖呀?”
“他不乖!他……他今天搶了我的娃(玩)具!”
“她不乖!她今天偷吃我的薯條……”
屏幕上的兩個小朋友正是安陸和前妻生的一對龍鳳胎——安秦與安望。小名又稱“白白”與“圓仔”。
這陣子安陸工作忙,沒空照顧這兩個還在放暑假的“混世魔王”,便先寄養在美國的前妻那里,等暑假結束了再接回來。
“美國好不好玩啊?”
“好玩!”
“不好玩!”
“你……你不許說不好玩!”
“我就要說!就是不好玩!”
“#&%^*#+……”
兩個粉團子不知隨了誰,一身的暴脾氣,說著說著就要大打出手。
安思遠將手機屏幕一轉,薄林的臉霎時出現在了屏幕上。
“哇……”
兩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都看直了,好奇又地盯著這個第一次出現在屏幕上的“陌生人”。
“Hi~還記得我嗎?”薄林朝著手機微微一笑。白白和圓仔還小的時候,薄林曾見過他們幾面,但兒童的心智尚淺,估計一轉頭就把他給忘了。
“嘿嘿嘿……”白白和圓仔似乎有點害羞,嬉笑著想要躲在對方的后面,但又要時不時地探出一個腦袋來偷偷地看薄林。
“他是Louis哥哥,是爸爸的姐姐的兒子,一定要記住哦。”安思遠善意地提醒道。
“Louis哥哥~”兩個小朋友奶聲奶氣地重復叫了幾遍,以保證自己不會忘記。
“好啦,那最后——”
“我是誰!”安思遠將手機轉向自己,勾了勾嘴角,作了一個很酷的姿勢。
“大壞蛋!!!”
“是大壞蛋安思遠!!!”
兩個小朋友異口同聲地喊道。
“太過分了,為什麼我是大壞蛋……”
……
凌晨一點。
一輛純黑的奔馳無聲無息地停在了車庫里。
車上下來了一個男人。
他約摸四十歲出頭,近乎一米九的身高。貼身的制服勾勒出那健壯肌體的輪廓,像匹蓄勢待發的雄獅。男人的容貌很出眾,但此時臉上的表情卻不甚美好。兩條眉毛像寒冰淬成的劍,又冷又硬。
“報告——目標031號這幾日沒有離開過他藏身的酒店,想必可能已經察覺到我們存在了。”
“現在幾點了?”他緩緩開口,疲憊中帶著點性/感的沙啞。
“報告長官,現在是凌晨一點過一刻,目標沒有任何動靜。”
“行,越到夜晚越不能放松,這幾天你們辛苦了。”
安陸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頭,輕輕地旋開了書房的把手。
里面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
安陸好似并不覺得驚訝,只是反手關上了書房的門,邊打電話邊松領帶。
“你繼續說。”
橘黃色的臺燈驟然亮起,照見了倚在窗臺上的人。
安思遠西裝未褪,仍是架著副金邊眼鏡,朝安陸幽幽地望了一眼。
“第三分隊負責追查031號的身份,進度緩慢。031號這個人可能有犯罪前科與一定的反偵查意識,他的每一個身份似乎都是盜用的,檔案信息上也是干干凈凈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