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宇航見他們說得越來越過分,暗地拉走了幾個已經喝得上頭的人,可誰知其他人在情緒催動下變得愈發興奮了,竟然強拉著陳樹要他去和葉一“湊對”。
陳樹被眾人推向了葉一,鬧得耳朵脖子全是赤紅一片。他無措地望向葉一,誰知她竟然笑了一下。
“誒誒誒,怎麼樣怎麼樣?陳樹,是男人就給哥句話,你行不行啊?”
那人看見葉一笑了,再加上酒勁上頭,心情便更激動了,恨不得直接把兩個人的頭按在一起。
“對啊對啊陳樹……”
“你到底……喜歡…#%*&”
“我……我……”陳樹被眾人推搡,背后的襯衫已經被汗給浸濕了,整張臉急得通紅一片。
“我有……我……”
“我有愛人了!”他咬了咬牙,終于顫抖地吼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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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遺忘的手機】:大家好,我是陳老師的智能機。因為聚會期間我的主人一直在低頭喝酒,徹底把我遺忘了,我感到很憤怒。主人不理我,我的身體被迫振動了好多次,已經完全麻掉了!全是同一個人發過來的信息!煩死我了!
→
下午18:36
【薄林】:陳老師,到酒店了嗎?
晚上19:35
【薄林】:不能喝太多酒哦^_^
晚上20:16
【薄林】:陳老師?
【薄林】:不會已經喝醉了吧……
晚上20:18
【薄林】:又把手機關靜音了嗎?
晚上21:23
【薄林】: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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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樹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話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愛人兩個字,在這種場合畢竟太過“沉重”了。他完全可以用“喜歡的人了”或者“交往對象”來代替這個詞。
但不知怎的,他腦子里只要一想到薄林那溫柔的側臉,心臟便會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覺得這世上只有珍貴鄭重的“愛人”二字,才能配得上那人給予他的東西。
“希望陳樹永遠開心。”
“如果上一個實現不了,那麼我希望能永遠陪在陳樹身邊,讓他開心。”
“我愛你,陳樹。”
陳樹眼眶有些發澀,他吸了吸鼻子,在一片寂靜中把剛才那句話又重重地重復了一遍:
“我有愛人了。”
馬宇航見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便也笑罵著拽開了幾個人:“喂喂,你們幾個差不多得了吧,喝酒喝傻了是吧,別亂點鴛鴦了!”
“呃……是是是,有點喝上頭了,對不住對不住!”
“害!你這小子剛才還說沒結婚呢,我還以為……”
“得了吧你,說不定人陳樹是丁克呢!”
“……”
方才那幾個圍著陳樹的同學被狠狠地打臉后,都有些失了面子,一個個張著嘴說不出話來。見班長發了話,也樂意順著他給的臺階下,轉身便又要勾搭著一起去耍酒拳,陳樹周圍直接空了一大片。
只有葉一仍站在原地,一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
“聊聊?”
小陽臺大開著門,房間內的冷氣被夏夜的暑氣沖走了大半。樓下是一塊商業區,街燈與廣告牌流著發光的霓虹,給這喧囂的夜又添了幾分迷離與虛幻的色彩。
陳樹大口地灌著冰啤,感覺腦袋一會清醒一會混亂,整個人像是墜入了巖漿里,靈魂都被煮沸了。
清冷的香水味從身側傳來,有種原始森林里木葉的氣息。
他恍惚地想起了某年某月某日的傍晚,他和葉一也是像現在這樣站在一起,在教學樓的天臺上目送著操場上的夕陽。
“這幾年過得好嗎?”
陳樹回過頭,葉一也看向他,仿佛真的在認真地等待問題的答復似的。
“還行,你呢?”他低頭喝了一大口,原本想問的話、不該問出的話,那些心底里積淤已久的爛泥,都被這冰涼又滾燙的酒沖得七零八落,再也記不起來了。
“我過的很好。”
“去CIT讀博后不久,我就通過了AWS(亞馬遜云計算)的面試,從事一些大數據處理有關的行業。不過現在做的是HCI相關的工作……”
葉一問得認真,答得也認真。她將這幾年在美國大大小小的經歷都毫無保留地講給了陳樹聽,包括追求她的每一個人。
“這麼多人追你,為什麼不答應他們?”陳樹忍不住問道。
“一個人生活的質量比兩個人生活高得多,沒必要再添一個累贅來打亂原有的生活計劃。”葉一嘆了口氣。
“可能我就是天生的Celibacy(獨身主義者)吧。”
“是嗎……”陳樹的臉已經喝得暈紅一片了,站也站不穩,好像下一秒就要貼著欄桿跪下來似的。
“我這幾年……”借著酒勁,他對著葉一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遇見了一個很好的人。”
“四季財啊六六六!”
“五魁首啊七個巧……”
男人們的酒局結束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二十二點了,有幾個人的電話鈴聲從剛才起就沒停過。
“喂——老婆啊——我沒喝醉,真——嗝!真沒醉!什麼?你來接我了!?”
“妻管嚴啊。”馬宇航調笑地看著那個皺著眉頭的男人。
“嗨呀——這……這婆娘!就……就是不聽我的話!叫她在家里待著就——嗝!偏偏要跑出來接我——”
“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人這是在關心你呢!”其他人紛紛七嘴八舌道。
“嚯!這酒店門口停的是誰家的車!?”一個剛從廁所回來的男同學嚎了一嗓子,把大家的注意力全給吸引了過來。
“什麼車?肯定是老鐘家的豪車,我們中就他最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