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殺了他。
他要殺了他!
“咳……你……真以為…”
“……我……不敢…開槍?”
齊舒已的臉上因為窒息而憋成了紫紅色,他的嘴唇無聲地一張一合,似乎在嘲笑著薄林一般。
“我和你……和你們……不是一類人……”
就在齊舒已將要扣下扳機之時,薄林兀地松了手。
“咳……咳咳……”
齊舒已倒在地上,渙散的瞳孔漸漸聚合了起來,他心滿意足地笑了。
“陳老師……會永遠記得我……”
“他不會。”薄林站起了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齊舒已,緩緩開了口:
“以后有我陪著他,過不了五年,他就會徹徹底底地將你忘掉。”
他眼神狠戾:“就像四年前一樣。”
齊舒已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你說的話就只能欺騙一下你自己罷了”
“說實話,看你感覺真可憐。”薄林站了一會兒,眼神逐漸恢復了清明,方才那個暴怒失控的人仿佛只是一閃而過的幻覺。
“聽說你喜歡他很多年,但說到底,你算個什麼呢?”
他蹲下/身,視線與齊舒已齊平。
“我是陳樹唯一的愛人,你只是他千千萬萬個讀者中的一個罷了。就算你再喜歡他又有什麼用呢,他根本不認識你,不記得你,他的生命里從頭到尾都沒有屬于你的位置。”薄林仔細地觀察著齊舒已的反應,看著他微微發顫的手指,便知道話已經開始奏效了。
“你又算什麼?”齊舒已怒極反笑,“要不是四年前被你撿了便宜,你以為你和他會有什麼結果?”
“那真是可惜了,畢竟時間不能倒流,現在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你。”薄林不放過齊舒已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變化,繼續不緩不急地開口道:
“你的喜歡,他根本不在乎。
他對你好,也只是因為他本來就是這麼好的人罷了。”
“你根本不配。”
齊舒已被戳到了痛處,整個人頓時變得瘋瘋癲癲了起來:“你說的不對!他是在乎我的。我陪了他這麼多年,我……我為了他,好不容易才從那個鬼地方爬了出來,好不容易才讓他見到了我……”
“那又怎麼樣呢?”薄林悲憫地看著他,好像在看某種狼狽的劣等生物:“你不是特別的。就算沒有你,也還有千千萬萬的人喜歡他的書,即使你死了,他的生活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我知道你非常聰明,想必這種事你應該早就明白了,我說得對嗎?”
薄林看著齊舒已逐漸扭曲的表情,暗中嘆了一口氣。
人類果然是一種被感性支配的原始動物。
“到底是誰在自我欺騙,你還不清楚嗎?”
變故發生在一剎那。
趁著齊舒已恍惚的瞬間,薄林忽然一腳狠狠踩向了他的手腕,那槍便順勢脫離了掌心,往地上滑去。
“呃!!!”齊舒已痛呼一聲,左手的腕骨被薄林生生踏碎,發出了清脆的裂聲。
薄林迅速地制住他的手腳,將那槍踢到了床底下。
“看得出你是一個感性的人,一激就瘋了。”他面無表情地蹲下,在那已經變形的手腕上又重重地輾了過去。
“呃啊——!”齊舒已痛得慘叫起來,豆大的冷汗從那蒼白的額角落了下來。
“現在感覺如何?”
薄林踩在他的左手上,淡淡地問道。
齊舒已嘴唇抖了抖,半晌才吐出了幾個字。
“……我從來就不是感性的人。”
他全身疼得痙攣抽搐,但仍固執地仰著頭,對薄林笑了一下,眼里竟似有淚光一閃而過。
“你不是知道的嗎?”
他用喉腔發出了“咯咯”的笑聲,不知是在笑薄林,還是在笑他自己。
“只有碰到陳樹,我才會一激就瘋。”
“我愛慘他了。”
齊舒已直直地望著薄林的眼睛,一滴淚從那微微上翹的眼角滑了下來。
“即使對他而言,我只是一個陌生人。”
薄林依舊冷漠地看著他,踩著他的腳不為所動。
“你有想過,今天會是這種結局嗎?”
“無論是四年前,還是今天,我從來都沒有后悔過……”齊舒已自嘲地笑了笑。
“但是——你要記住了。”
“今天被你制住,不是因為你有多厲害……”
“是我,惡有惡報,咎由自取。”
齊舒已忽然咧開了嘴角,像小商店里嘴巴不小心被縫歪的布娃娃一般,詭異至極。
薄林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只見齊舒已的右手從褲袋里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東西。
——一把漆黑的袖珍手槍。
“是我,心甘情愿。”
他勾了勾嘴角,將槍口對向了薄林那因為震驚而放大的瞳孔。
“砰——!!!”
“警察!放下槍——!”
在地上廝斗的兩人俱是一怔。
齊舒已回過頭,槍聲是從后面傳來的。
安陸和他的隊員們不知何時趕到了酒店,一群人穿著防彈背心站在門口,黑壓壓的一片。
“齊舒已,放下槍。”安陸冷冽的眉皺成了一團,肩上還暈著大片被雨打濕的痕跡,顯得寒氣逼人。
“你們組織在國內走私大量危險武器,觸犯了《刑法》第一百五十一條,事到如今,你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我奉勸你一句,倘若現在乖乖主動繳械,后期對你的量刑將從輕處理。”
“哦?是嘛——”
事情來得太突然,齊舒已本人也顯得有些意外。
他揚了揚嘴角,拖著那只殘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與安陸正面對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