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空氣忽然被凝滯了,雙方手里都舉著槍,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窗外的雷與電光激烈地交纏不休,恍如末世降臨一般,路旁的老樹被風卷到了道中央,垃圾桶里的塑料袋像天地間渺小的粉末,被吹得滿天亂飛。就連方才子彈的巨響,都融進了這震耳欲聾的雷鳴之中。
“安陸,我知道你。”
齊舒已歪了歪頭,右手摩挲著槍身,眼角流轉著一股邪氣。
“怎麼,今天做了政府的狗,就以為先前做的那些破事無人知曉了?”
“這和你沒有關系。”安陸依舊冷著臉,將槍眼對準了齊舒已的眉心。
“你的其他同伴已經被警方控制住了,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放下手里的槍!”
齊舒已戲謔地笑了笑:“如果我說不呢——”
“嘭——!!!”
“小心!!!”
安陸大驚,眼疾手快地將他身旁那位刑警往身后一拉。
他身后的門框上立刻出現了一個漆黑的孔洞,正往外“嗞嗞”地冒著黑煙。
“嘭嘭嘭——!”
齊舒已找準了時機,從那道人墻中找了個空隙,燕子般輕快地鉆了出去,回過頭連開了數槍。
“啊——!!!”
有人被擊中了腿部,慘叫著跌倒在地。
“別慌,大家別慌!”安陸暗中咬了咬牙,這屆隊里都是剛上崗沒幾年的小年青,再加上這幾年首都也沒發生什麼大事,實戰經驗極度匱乏。
“趙子毅!你帶著第二小隊去追齊舒已,其他人跟我到樓下包抄,切記!安全第一!”眼看著齊舒已越跑越遠,安陸回頭看了看倒在地上哀叫的隊員,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成東,你留在這把傷員都照看好,防止目標去而復返。
”
“好的隊長!”
“第二小隊——跟我走!”
“是!”
這時候,安陸才終于抽出時間看了薄林一眼,欲言又止:“你……”
“我沒事,我就在這里等救護車。”他垂著臉,看不清表情。
“保護好自己,不然小遠會擔心的。”
安陸張了張嘴,最后還是嘆了口氣,看著薄林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披在床上那人的身上。
警隊的人走了之后,房間又恢復了最初的寂靜。外面的潺潺雨聲反而顯得刺耳了起來。
薄林躺在床上,像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動物一樣,緊張地將那已經失去知覺的人這里拍拍,那里揉揉,期待著那人會像以前一樣不情愿地醒來,抱怨又帶著點撒嬌地喊他“薄林”。
可懷里的人像是真正死去了一般,連呼吸聲都微弱得幾不可聞。又過了好久,薄林終于放棄了折騰,將頭靠在那人的頸邊,無聲地哭了出來。
門口一陣喧鬧,似乎是救護人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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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據市警方通報,近期首都某軍火走私組織梟鷹的全部成員已經于九月十五日晚被押至首都第一監獄接受審訊,但不知是何緣故,主犯齊舒已仍逍遙法外……”
“資助其犯罪組織的清賀集團,近日也因董事長與某鮮肉明星傳出同性丑聞而股價大跌,下降指數高達17%左右。”
陳樹坐在醫院的病床上,安靜地看著電視底端滾動的小字播報。
窗外的陽光正盛,將那密密麻麻的樹葉照得透亮,像晶瑩的綠翡翠流著細碎的光。麻雀在枝頭歡快地跳來跳去,嘰嘰喳喳的鬧聲乘著清涼的風兒飄進了房間,不經意地讓人的心柔軟了下來。
“陳先生,今天的早飯吃瘦肉粥可以嗎,薄先生叮囑我不能給你買油膩的食物。”許進君站在了床邊,將熱氣騰騰的粥輕輕放在了床頭。
他是從安陸身邊派來照顧陳樹的人。
陳樹點了點頭,對他笑了笑,表示謝意。
“喂,那邊那個人,我爸去給我打飯了,能不能幫我換換臺,我不要看這種無聊的新聞了——”
陳樹旁邊的床位是某位富豪的千金,近日里騎馬不慎摔斷了腿,屈尊來公立醫院住院。一整天別的正事不干,專會使喚人。
許進君皺了皺眉,但還是禮貌地轉過身:“好的,你要換哪一臺。”
“我要第三十六臺!剛好我喜歡的綜藝開始播了!”
“抱歉,醫院的電視里只有十二個頻道,請問您到底要轉哪一臺?”
“什麼鬼……”那少女不滿地嚷嚷起來,“什麼破醫院的破電視,只有十二個臺看個屁啊!老爸又把我的ipad拿走了,這樣下去我可能真的會無聊死的!!!”
“那你到底要轉哪一臺?”許進君重重地問道。
“算了,就六臺吧,看著娛樂新聞也行。”那少女不耐煩地哼哼。
“抱歉。”許進君轉過身,低聲對陳樹說,“近日里醫院床位比較緊張,不然我們就能幫您預約到更好的房間了。”
聽著旁邊少女罵罵咧咧的叫喚聲,陳樹苦笑了一下,擺了擺手示意許進君不要在意。
自從一周前第一次醒來后,陳樹便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了。醫生說是過度驚嚇留下的后遺癥,可能是短期的,也有可能是長期的。
住院期間簡單的溝通都可以用手勢說明,遇到比較復雜的便只能通過手機打字來說明了。
“咦?《西海傳》居然要播了嗎?”
電視的畫面一轉,成了某電視劇開播的發布會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