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巴也蓄著一點胡茬,眉眼間卻沒什麼歲月的痕跡,眼睛極深,極亮,像狼。棱角分明的臉上很少浮現出柔軟的表情,第一眼見到他的人總是說這老板兇神惡煞,恐怕不是什麼好惹的。
這話沒什麼不對,要放在十年前,孟南還得表揚他們一句危機感挺強,不至于在碰面的時候跑得太慢。
作者有話說:
謝謝觀閱!麼麼嘰!
第6章 依賴
蘇云司的房間窗簾常年緊閉著,孟南手中轉著圓珠筆,手邊的賬本沒有再翻動一頁,目光若有所思地望著對窗。
蘇云司不是喜歡隱瞞的人,一般有什麼事他都會直接說,而且他很愛撒嬌,想要什麼都寫在臉上,孟南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因為不需要費盡心思猜測對方在想什麼。
但是這孩子在大事的取舍上卻總是出問題。
蘇云司不開口,他沒有道理硬要把錢塞給他,而且他不知道他到底差多少,也不知道他要用錢去做什麼。他固然相信蘇云司不會去干違法犯罪的勾當,但他畢竟年紀還小,很容易被人欺騙,誤入歧途。
成年人的處理方式當然是開誠布公地好好談一談,但太直白,又恐怕會傷到小朋友那敏感的自尊。孟南一向溺愛蘇云司,由愛故生憂,饒是他這樣的人精,在這件事上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而另一邊,蘇云司躺在床上沉沉地睡著,初春的天氣,走在太陽底下溫暖,待在房間里睡覺卻很容易著涼。
蘇云司是被冷醒的,他拿起床邊的鬧鐘一看,居然已經下午五點了,下午六點半又要上晚自習,他還沒做飯。
如果擱以前他肯定就去隔壁蹭飯了,但這兩天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太想見到孟南。
孟南對他太好了,好到讓他覺得愧疚。尤其是明知對方只把自己當一個聽話小輩來看待的情況下,他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那些難以啟齒的夢,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只畜生。
哪怕是青春期那段時間,他也沒有把孟南拿到夢里去褻瀆過。他的青春期很平靜,可能是因為長期生活在一個性壓抑的家庭里,除了正常的生理反應,他沒有太多同齡人的苦惱和興奮。
最近的煩心事太多,從某種程度上來看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沒有太多時間去擔憂他和孟南的關系,也許過一段時間一切又會恢復正常。
對,正常——就像以前一樣。
蘇云司昏昏沉沉地熬了一小鍋白粥,炒了盤素土豆絲,草草吃完就騎車去學校了。
他有點頭痛,但還在能夠能夠忍受的程度范圍內,直到教室窗外的天色越來越暗,晚風吹拂起來,筆尖還停留在寫到一半的試卷上,「砰」地一聲,孫華扭頭一看,蘇云司倒在堆滿復習資料的桌面上,像是累得睡過去了,只是眉心緊緊地蹙著,面容很不安穩。
半個小時后,物理老師發現蘇云司暈倒了,連忙送校醫院后調出蘇云司的緊急聯系人信息,電話響了十多秒后才接通,對面是低沉微磁的成熟男性嗓音。
在得知蘇云司高燒昏迷后,對面壓著聲音罵了句小兔崽子,物理老師皺了皺眉,正想教育一下家長都這時候了還罵什麼孩子,對面卻嘟地一聲把電話掛了。
幾分鐘后,一輛寶馬7系風馳電掣到了校門口,男人披著件風衣,心急火燎的和門衛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在問清楚校醫院的方向后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
到了醫院一樓,物理老師和一個同學在外面等著,看到孟南的時候愣了下,還沒試探著問,對方就急切地沖進了醫院,跑到護士臺問:“你們這里剛剛是不是送來了一個高燒暈倒的學生?”
“你是蘇云司的父親嗎?”物理老師精致的指甲隔著風衣外套戳了戳孟南結實的手臂肌肉,仰著頭問這個比自己高出太多的男人。
看著不像那個歲數的人,但聽說常年健身的人確實要比常人衰老得慢些,保養得好也說不定。
“我是他叔叔。”孟南不知道物理老師心里在想些什麼,開門見山道,“蘇云司在哪里?麻煩您帶我去看看他。”
他不笑的時候,因為面相的原因就顯得很兇,右眼一條陳年的傷疤從眉上貫穿到下頜,那雙深眸一旦注視著某個人,就總是給人一種被野獸盯上的戰栗感。
物理老師嚇了一跳,連忙躲開視線,快步走在前面,把他帶到4號門診室。
孟南站在門口,護士正在給蘇云司安置吊瓶,幾個同學守在一旁,蘇云司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臉色煞白,額邊冒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白皙漂亮的手背上插著尖銳的針頭,覆著一層薄薄的醫用膠帶。
“剛剛已經打了一針,醫生說等輸完液燒就該退得差不多了,應該是睡覺著了涼,最近又太勞累所致,唉,這可憐孩子……”
“能請兩天假麼?”
“可以,我讓學生去拿張假條過來,正好也讓孩子先處理好家庭的事,否則看他這個狀態我們做老師的也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