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些年很喜歡喝酒,烘焙店打烊后就約著一些不認識的大叔一起去酒吧,一般都要喝到很晚才回來。
蘇云司不知道酒有什麼好喝的。以前爺爺會在院子里搭葡萄架子,葡萄成熟后釀葡萄酒喝,他出于好奇喝了一點,并不喜歡,而且喝一點就醉了,不知道醉后做了什麼,反正被爺爺笑話了好久。
蘇云司沉默地看著,慢慢伸手,輕輕撫過孟南眼睛下細細的紋路。
三十三歲,年紀不算大,但也不算年輕。孟南其實是生活得很精致的男人,很多時候會讓人忘了他的年齡,好像和誰都沒有代溝,和二十出頭的小伙子相比卻又處處不同。
他很成熟,很可靠,好像什麼都會,而且不止是會一點。
這樣的男人,真的只有過一段戀情嗎?
蘇云司很懷疑。
但如果孟南告訴他其實這些年他談過不少對象,身經百戰,到處都是桃花……他也不高興。
真是有夠難伺候的,蘇云司自己都受不了自己。
蘇云司剛剛好起來的心情又慢慢低落下去,看著孟南睡得這麼熟,自己卻怎麼也睡不著,身上痛,心里也不是滋味。
從小學開始,蘇云司就是不少人追求的對象,他拒絕過無數人,因為他很清楚不喜歡是什麼樣的感覺。
但是……要怎樣才算喜歡,他卻并不明白。臉紅心跳,糾結不安,犯蠢犯傻……這些東西都不準確,他只能憑直覺判斷他喜歡上了孟南,卻沒人教他該怎樣去喜歡。
如果暗戀也算戀愛的話,孟南是他的初戀。他比他的初戀小十五歲,就該做好他有前任的準備。
“唉……”
蘇云司艱難地站起來,原路返回,躺上床拉上被子,連晚安都不說了,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
不高興。
什麼樣的人能得到孟南的愛?
他很想見見……
——
翌日,上午十點。
蘇云司的生物鐘罕見地失靈了。
孟南已經幫他請過假,并開車去了一趟云城一中,把他的復習資料拿了過來,好幾摞書和試題,精心整理在三個大大的收納箱里,放在病房的柜子旁。
他醒來時,孟南正在陽臺,指間夾著煙,卻沒有點燃。這里不是吸煙區,煙癮卻犯了,他拿著手機,面色不耐地回復著什麼。
柜子上放著藍莓奶油可頌和甜牛奶,雞蛋羹還冒著熱氣,都是蘇云司愛吃的,孟南每一樣都記得。
蘇云司卻不合時宜地想,他對他的前任也這樣好嗎?
不對。
可能更好。
“別白費力氣了,根本不可能。你和他說,我孟南就是死也不會回去的,叫他有病治病別來找我發瘋。”
“掛了。”
孟南一邊推開陽臺窗一邊往病房走,剛關手機,便發現病床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坐起來了,撐在床邊,正穿著拖鞋。
“小司,醒了?”
“嗯。”蘇云司避開他的視線,借力站了起來,扶著墻往衛生間走。
“我幫你洗漱,你手不方便。”
蘇云司頓了頓,抬眼望向他,欲言又止。
“怎麼了?”孟南擔心道。
“我想上廁所。”
這下輪到孟南欲言又止了。
蘇云司尷尬地笑了一下,繼續往衛生間走,走得一瘸一拐的,步子放得很慢。
孟南終于跟了過來,在他關門的前一秒按住了門把手。
“叔叔……”
“你胳膊上有新傷,扯到會痛。”他語速很快,不由分說地擠了進來,背靠著門,咔噠一聲鎖上了。
蘇云司臉皮薄,容易臉紅,這下更是說不出話,怔怔地看著他發呆。
直到孟南走過來,一聲不響地解他的褲腰帶,病號服上衣有點長,遮住了打結的地方,孟南也沒往下看,憑手感解著,沒想到越解越亂,低頭一看,竟成了死結。
蘇云司:“……”
“要不叔叔你先出去吧,我慢慢解,不著急。”
孟南進都進來了,哪有打個死結就出去的道理,聽蘇云司說不急,即刻放下了心,低頭順著打結的地方耐心地解。
他的手很大,解死結的時候屈起的指節和手背時不時地蹭過下腹。蘇云司安靜地注視著他,絲毫不壓抑自己越來越明顯的沖動,孟南倒是很快注意到了,動作一滯,抬眸望進了蘇云司微沉的黑眸里。
“年輕……就是好啊。哈哈。”
孟南干巴巴地說著,繼續解也不是,撂挑子走人也不是,目光一瞥,又看見蘇云司滿身的繃帶,要命的心疼勁兒一泛上來,那點男人生理上的反應都不叫事了。
“難受嗎?”
蘇云司眨了眨眼,懷疑自己聽錯了。
什麼意思?
如果他說難受……會怎樣?
在他猶豫的這幾秒,腰帶纏的結正好解開了,病號服向上撩了撩,露出勁窄的腰身。
孟南在做什麼啊……
“叔叔!等等!”
蘇云司后退兩步,按住孟南的手,臉紅得厲害,像一壺熱騰騰的滾水,咕嘟咕嘟往外冒熱氣。
本來沒有什麼,他反應這麼大,弄得孟南也臉熱起來。他都不記得上次臉熱是什麼時候了,這些年的生活很平靜,也沒遇上什麼新的人,這種心情太年輕,仿佛已經離他很遙遠了。
他看著蘇云司,那張過分漂亮的臉緋紅一片,病號服他穿著長短合適,卻有些寬松,露出白生生的脖頸和分明的鎖骨,看起來很需要被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