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茜也在一旁附和:“小蘇哥哥,就留在我家吃吧,我媽會做好多好吃的!吃了就會變開心!”
蘇云司很輕地笑了笑,說不麻煩了,家里有人等著。
他走出去很遠,還是沒忍住回頭望了一眼。透過巨大的落地窗,能看見三口之家在忙碌而幸福地備著晚餐。
蘇云司站在別墅圈的外圍,現在正是下班高峰,一輛輛汽車往里面駛入。他茫然地站了一會兒,抬步朝外走,拐個彎,乘公交車坐到梨花巷附近,找了家面館,點了份最便宜的素面。
江邊的長椅是免費的,這讓蘇云司勉強得到一點安慰。他抱著書包在樹下坐了很久,直到天色晦暗,路燈亮起來,橘調的光透過葉縫落在他的眉眼上,整個人顯得非常落寞。
與此同時,江心RECO酒吧。
震耳欲聾的蹦迪音樂,閃爍的宇宙燈球,最角落的沙發上坐著一男一女,男人胡子都沒刮,頭發也亂糟糟的,穿著拖鞋就出來了。
對面的女士倒打扮得很精致,挑染辮,吊帶超短裙外搭鉚釘皮夾克,高跟長靴配絲襪,妝容也是鬼馬精靈的類型,讓人絲毫看不出她今年已經三十歲了。
桌上放了兩瓶百齡壇威士忌,一瓶已經空了,大部分是被孟南喝了的,鐘小意看著他這沒出息的樣子就來氣,高跟鞋尖踢了踢他的腿。
“瞧瞧你這副德性,八百年不找老娘,今天找出來就是為了看你買醉是吧?什麼事這麼想不開啊?說出來讓老娘高興高興。”
孟南垂著頭,過長的頭發沒有扎,披在肩頸上顯得有些凌亂。
“你會和一個比你小十五歲的女孩子談戀愛嗎?”
“孟南!你要死啊!”鐘小意眉頭一橫,怒聲大吼,“老娘才三十,雖然也談了不少年下弟弟吧,但未成年真別碰,別怪姐沒警告你。”
孟南嘆了聲,悶頭又灌了一杯酒。
“他是男生,再過幾天就成年了。”
鐘小意愣了愣,下意識說了句臥槽。
“哥,玩得猛啊。”
“沒玩兒。”孟南嗓子澀得難受,“就是想問問。”
“現在是怎麼個情況?不是……你真喜歡人家?十八歲,天哪……”鐘小意酒都不喝了,美目圓睜,簡直不敢相信這棵鐵樹開花,喜歡的還是棵嫩草。
“他要從我家搬出去了。”
鐘小意聞言差點沒激動得撅過去,忙掐自己人中保持鎮定,孟南瞥她一眼:“別亂想,他是我家鄰居的孩子,家里情況有點復雜,在我家暫住。”
“那搬出去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你家又不是他家。”鐘小意的口紅有點粘杯,每喝一口就在酒杯口留下一個唇印。
“我……”
“你舍不得他?”
孟南嘆息一聲。
“別嘆了!我人都要被你給嘆老了!”
“我舍不得有什麼用,遲早都要舍的。”
鐘小意低頭湊過去看他的臉,期待道:“不會哭了吧?”
“滾蛋。”
“要我說……你這樣不就是喜歡人家喜歡得死去活來嗎?怎麼?不敢追?怕他嫌你年紀大?別搞笑了,你可是孟南誒,這張臉這個身材收拾收拾去旁邊gay吧一大堆優質男人搶著遞酒,在一個毛頭小子面前還自卑起來了。”
孟南沒有說話,又悶了一杯酒。
“這是百齡壇,你當二鍋頭啊?少喝點,等會兒喝醉了小心我找你小男朋友來接你!”鐘小意搶過他的酒杯。
也就是說著玩兒,她連別人名字都不知道呢,蘇云司又不接電話的。
“我和他不可能的。”
“怎麼就不可能了?”
“我是他叔叔。”
“他叫你叔叔?”鐘小意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可以啊,這叫近水樓臺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
“別開玩笑了。”
“誰跟你開玩笑了?”鐘小意把另一瓶酒也開了,認真和他商量對策,“你剛是不是說他過幾天十八歲生日?這成人禮不就來了?到時候你給他辦個小晚宴,酒局上灌他幾杯,這種小年輕,醉了一問不就問出來心思了嗎?”
“要是他也喜歡你啊,干脆就生米煮成熟飯,什麼也不用說了,床上打一架百年好合吧,要是他說不愿意,你也別強上,第二天就說你也醉了,給兩人的關系留點余地,以后慢慢追。”鐘小意晃晃酒杯,“懂嗎?”
孟南沉聲說:“他還不懂什麼是喜歡。”
“行行行,就你懂,就你懂行了吧?”鐘小意白他一眼,“姐告訴你,不要低估這些小年輕的愛,那東西一旦熱烈起來,真是能讓人永葆青春的。”
“有的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都不會再擁有了,哥,你知道我當年有多后悔,雖然現在釋懷了,終究是場遺憾。”
“趁還能抓住的時候,拿出你以前以一敵百的魄力好嗎。”鐘小意打了個酒嗝,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不后悔……別讓自己后悔,也別讓他后悔……”
——
蘇云司回到孟南院子的時候,門是鎖著的。
他從書包里找出鑰匙,插進鎖孔里開了門,徑直去了樓上,在鞋柜旁換了拖鞋進屋。
他沒忍住往孟南房間里望了一眼,里面黑沉沉的,花瓶里的花今天沒灑水,花瓣邊緣已經慢慢枯萎了。
不用見面也好。
蘇云司解開襯衫的扣子,脫掉衣服打開浴室的燈,聽見院子里車輛駛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