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趙嶺理直氣壯,他多有道理啊。
他們坐在臨街的位置,不知什麼時候有小小的雪花拍在了窗戶上,一觸即化。
“簡少鈞,下雪了。”
“嗯,今年的第一場雪。”
簡少鈞舉起了裝著可樂的扎啤杯,笑道:“敬初雪。”
兩個杯子相撞,黑色的可樂和淺黃的酒體上都翻滾著雪白的泡沫,隨著碰杯的動作,雪沫飛濺而出。
“嗯,敬初雪。”
趙嶺突然覺得這三個字怎麼讀都帶著一絲別樣的溫柔,他敬過很多酒,卻是生平第一次不帶任何功利性敬酒,第一次說一個毫無目的的敬酒詞,只為敬一場初雪,和一個溫暖的夜。
或許是因為這個夜晚過于溫暖,當他們走出暖烘烘的餐館被裹著雪的風撲了個滿懷時,當簡少鈞的羽絨服落在趙嶺肩頭時,趙嶺竟然生不出一絲絲的抗拒。
當然嘴上還要客氣一下:“回頭簡律感冒了可怎麼辦?”
“那就勞煩趙總照顧,先謝過了。”簡少鈞打蛇上棍,一點兒也不客氣。
趙嶺安靜住嘴,順便給自己的嘴拉上一個拉鏈,再次在內心瘋狂警告自己——說了不要跟簡少鈞耍嘴皮子,你哪次占到了便宜?!
顯然,趙嶺的大腦答應了,但是他的嘴沒答應。
所以當簡少鈞發動完車子,調整右視鏡時,突然伸手用拇指撫過趙嶺鼻梁。趙嶺沒憋住,語氣輕快帶點調戲:“簡律師不是發現自己愛上我了吧?”
然后趙嶺就看見了簡少鈞拇指上的新鮮油漬,簡少鈞挑了挑了眉梢,好整以暇道:“我并不是很介意被別人看見我們在一起,但前提是——這個人得儀表整潔。
”
于是儀表不整潔且鼻子帶著烤肉油漬的趙嶺被赤.裸.裸地嫌棄了,趙嶺一口氣憋了回去,氣呼呼地盯著窗外,錯過了簡少鈞落在他后腦帶笑的目光。
不過趙嶺這點好,人不能被自己氣死,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樂趣,等紅綠燈的時候他的鼻尖貼著冰冷的玻璃,看著窗戶上趴在的雪:“雪花真的是六角的誒,簡少鈞你看這麼小的雪花都有形狀,跟天氣預報的那個標志一模一樣。”
“如果趙總還知道我是司機的話,不想我們今晚在交警隊過的話,就知道我現在看不了你說的雪花。”
趙嶺剛想回嘴,就聽簡少鈞繼續道:“所以勞煩趙總拍下來,我回家看。”
拍就拍嘛,這人就不能好好說話嗎?趙嶺忍不住腹誹,卻還是掏出了手機把那朵和天氣預報中雪花標志一模一樣的雪花給拍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下雪,路上有點堵,但趙嶺卻一點也不煩躁。耳邊是抒情的英文歌曲,趙嶺忍不住問:“我以為你會喜歡一些比較激昂的歌。”
簡少鈞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緊跟著前面的車流,神情也很放松:“為什麼?我看著不溫和?”
趙嶺被逗樂了:“你騙騙別人還行,你哪里溫和了?上次談判的時候對面那個女商務被你說的臉都黑了。”
“那是她先出言不遜。”簡少鈞笑道,“她那種人見人下菜碟,覺得你年輕面軟就欺負你。”
“這倒是。”趙嶺心有余悸地點點頭,之前對方不光是覺得他年輕,還覺得他Boss也年輕,言辭之中多有輕慢,“確實也得謝謝你,那之后他們的人客氣多了。
”
“趙總不用那麼客氣。”簡少鈞語調帶著點戲謔,“于公銀總給我顧問費了,于私……我這人護短,見不得我的人被旁人欺負。”
我的人……我的人……
這三個字就跟立體環繞聲一樣在趙嶺腦子里回旋,那杯扎啤的后勁似乎在此刻起了作用,趙嶺只覺得自己臉頰滾燙,悄悄地將臉貼在玻璃上降溫。
斗嘴斗不過對方就算了,竟然調情也比不過對方,趙嶺忍不住唾棄自己。
于是,機智的趙秘書決定在別的地方找補回來。
一進家門,剛換上拖鞋的簡少鈞就被趙嶺拽住,一拉一拽就被趙嶺壓在了門板之上。趙嶺一副登徒子模樣,用手指勾著簡少鈞的下巴,一路摩挲而上,最后取了簡少鈞的眼鏡,冰冷的鏡片后的灰色雙眸因為陡然失去了焦距,迷離而渙散。
“簡律師,要是讓其他人看見你這副模樣……”趙嶺的呼吸帶著淡淡的麥芽的香氣,每一下都打簡少鈞的臉上,“萬一幻滅了可怎麼辦?”
“那趙總滿意自己看見的嗎?”
此刻簡少鈞的習慣于后梳的劉海垂在了眼睫前,顯得格外的無害,多了幾抹誘人的氣息。趙嶺的齒印在了簡少鈞的下頜,唇角,帶著一種報仇的愉悅:“自然。”
沒有什麼比拉一個禁欲的人入欲望的深淵更讓人心神往之。
簡少鈞的手不知道何時撫上了趙嶺的腰,也不知手指按在了哪一處,趙嶺只覺得腰一軟,酥麻麻的感覺順著尾椎一路而上。
在趙嶺意識到這件事前,唇間已經溢出了一絲曖昧的呢喃。
“既然趙總滿意,我為什麼要管旁人幻不幻滅呢?”簡少鈞垂眸睨著趙嶺身上穿著的自己的那套西裝外套,“我發現趙總比我還要適合這身西裝,不如就別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