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簡少鈞是他們公司的法律顧問,這件事本應該交給他處理。
于私……趙嶺相信簡少鈞,一種莫名地篤定,篤定他會相信自己。
等到趙嶺的手心終于不再冰涼后,簡少鈞這才松開關門鍵。然后他就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小聲的——“多謝。”
剛想邁出電梯的簡少鈞腳步一頓,偏頭瞟了一眼趙嶺,無奈道:“你說我把你說的謝謝攢起來,能不能貼滿家里的空墻?”
“那你可得給我發禮貌小標兵的獎狀。”趙嶺飛快道,他已經重新找回了鎮定,笑瞇瞇地用手壓著電梯門,“簡律這邊請,銀總馬上就到。”
當簡少鈞看見白色的文件夾和沒有寫任何標識的折頁微微蹙起了眉頭:“以后你們公司還是安一套安檢設備比較好,門口再裝個高清無死角的攝像頭。”
“嗯,等等我吩咐保安科。”趙嶺記在了筆記本上。
簡少鈞抽出白色折頁內的紙,不禁推了推鏡腿,紙上并不是他原本想的照片或是恐嚇威脅信,而是圖紙。
但簡少鈞已經清楚了這件事的嚴重性,銀萃集團是一家珠寶集團,而他手中的這幾頁設計圖紙正是——
珠寶設計圖。
但這應當還不足以成為讓趙嶺如此慌亂的原因,簡少鈞成為銀萃的法律顧問后已經辦理了兩起外觀設計侵權的案件了,簡少鈞瞇起眼睛,敏銳地察覺到里面應該還暗藏了某種真正讓趙嶺恐懼的因素,而這是趙嶺沒有吐露的。
簡少鈞合上了折頁,抬頭看向趙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趙嶺嘆了一口氣,咬了咬唇半晌還是沒有說出什麼,只說:“等銀總來了再細說。
”
簡少鈞定定地看著趙嶺,突然將那冊折頁重重地放在了桌上:“趙嶺,你不信我。”
趙嶺微愕后也火了,他瞪著簡少鈞,剛想發作,又瞟了一眼半開的門,不得不壓低嗓音道:“我怎麼可能不信你?”
“就這麼幾張破紙值得你這麼害怕?”
“呃……”趙嶺啞然,他的氣勢陡然就弱了,心頭的火被澆得一點兒都不剩,笑容泛苦,“這事兒你還是等等再知道會比較好。”
“為什麼?”簡少鈞可不是能夠被打馬虎眼的主兒,冷笑一聲,“為什麼我現在不能知道?”
“我是為你好……”趙嶺囁喏道,略帶心虛地錯開視線,“反正、反正你等等也能知道。”
“為我好?”簡少鈞兀自冷笑了一聲,“上一個為我好的人已經在墳頭里躺著了。”
話甫一出口,簡少鈞就知道自己失態了,他闔上雙目,半晌才重新睜開,深灰色的眼中寫滿了疲憊之感:“是我說話說重了,我道歉。”
趙嶺惱火之后旋即釋然了,他雖然對眼前這個男人說不上了如指掌,卻也知道簡少鈞向來是嘴毒心軟。
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趙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茫然地看著大廈下來來往往如螞蟻般的人。
一時間有些無助,但那一點兒無助又奇異間的有一些心安。雖然那令他心安的對象此刻也陷入了情緒的漩渦。
但趙嶺知道,這個男人會相信他的,哪怕他心存疑慮,他也會站在自己這一邊。
就像是那雙拭去他掌心冷汗的溫柔手掌一般,輕而易舉地看穿了自己的恐懼。
銀蒼蘊進到辦公室時,先是因為這凝滯的氛圍而感到錯愕,他有些不解地掃了一個站一個坐的兩人,這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簡律,辛苦你跑一趟。”銀蒼蘊上前與簡少鈞握手寒暄了幾句,隨后走到沙發主位上坐下,開門見山地切入正題,“事情原委簡律都知道了吧?”
“猜到了一些。”
這話讓銀蒼蘊略有些驚訝地看著一言不發地坐在自己下首的趙嶺,心道也許這兩個人溝通有什麼問題。但一想到這件事的巧合程度,也多少猜到了趙嶺的擔憂,沒再追問下去,而是快速地轉向簡少鈞:“這是我們公司準備在周年慶發布的限量版新品,目前公司看過設計稿件的只有幾個人。”
趙嶺深吸一口氣,接過了話頭:“設計稿上周五,也就是前天下午三點才定稿,目前看過完整定稿稿件的只有設計師、銀總,以及我。”
銀蒼蘊補了一句:“我相信這件事不會是趙嶺做的。”
簡少鈞突然間就明白了趙嶺的恐懼從何而來。
這比知識產權侵權駭人得多,泄漏商業秘密,而且目前最有可能泄密的人就是趙嶺。
“簡律認為這件事該怎麼處理比較好?”銀蒼蘊也覺得頗有幾分棘手,不管是趙嶺還是設計師,都是他信得過的。相比設計師,他更相信從學校畢業就跟著他的趙嶺,可唯一剩下可能泄密的人就變成了設計師,但設計師做這樣的事又有什麼好處呢?
“設計師什麼時候開始設計的?有獨立辦公室嗎?”
“有。”趙嶺點頭,他想了想,“但是設計師之前都在國外度假,周四晚上帶著設計初稿來的公司,和銀總商討修改方案后一直工作到周五中午,定稿后他把源文件留下后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