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去求你了?”金博贍聲音帶著濃濃的笑意, 仿佛在說一件很愉悅的事情。
“父親明察秋毫。”
“哼,少陰陽怪氣你老子。”
簡少鈞:“……”原來您還知道這是陰陽怪氣?
金博贍聽見電話那頭又沉默了,只得無奈再次率先開口, 對于這個兒子他一向沒有什麼辦法:“你答應他了嗎?”
“父親希望我答應嗎?”
"……"金博贍磨著牙道,“是我問你。”
“哦, 我沒答應。”
金博贍一噎,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不再考慮考慮?難得有一次承業求你,這樣的機會如果我是你,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所以父親希望我同意?”簡少鈞對于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反問道,“所以父親知道金承業跟我說了什麼嗎?”
“什麼?”
“是我先問的,該您回答了。”
金博贍認真地考慮了一下自己被兒子氣死的可能性, 最后覺得自己被氣死了, 估計葬禮上簡少鈞都未必掉一顆眼淚, 于是強行順了順自己的氣, 告訴自己冤有頭債有主, 都是自己欠下的債怨不得別人,半晌道:“他跟你說了作為他試煉的投資項目虧損了, 希望你能幫他。”
“不止。”簡少鈞問道,“我想問問他的投資資金怎麼來的?”
金博贍沉默了半晌:“如果你在意這個,我跟你說過,你有一張卡……”
“我不是說這個。”簡少鈞打斷道,“金承業跟我說這錢他是挪用了公司的錢, 真的假的?”
“他跟你說了這個?”金博贍聲音帶著些許的困惑,“他確實動過一點,但是這中間比較復雜,牽扯的人也很多,不完全是他的問題,而且這件事已經補完了正常的流程。
”
“我知道了。”簡少鈞想了想還是說了句,“我不知道大少爺怎麼想的,但是他跟我說他挪用了公司款項20億,我不知道這件事是真是假。
我只是很奇怪,如果您說的是真,那他說的就是假。他把這樣一個把柄強行送到我的手上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
金博贍也迷糊了,半晌只想到唯一的一個可能性:“他或許是真的希望你去幫他。”
這或許是一個解釋,但這個解釋到底有幾分可信度,誰也不知道。
杯中的咖啡已經冷了,就如同簡少鈞此刻的心情,冰冷而苦澀。他迫切地想回家,但又不希望這件事被趙嶺知道。
于是又坐了半個小時,簡少鈞看了一眼已經過了趙嶺睡覺的時間點,于是這才裹著風衣上了樓。
果不其然,趙嶺已經睡了,簡少鈞簡單洗漱一番后也上床睡覺,只是翻來覆去總覺得哪里不太對,最后才發現或許是缺了一個手墊,當他用手環住趙嶺的腰后很快清淺的呼吸逐漸變得沉重而綿長,眼皮沉甸甸的已經進入了甜黑夢境。
所以簡少鈞并沒有看見他環住的人在他睡著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趙嶺神色復雜地看著搭在自己腰間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是在猶豫要將這雙手撥開還是留下。良久,趙嶺闔上了雙眼,淹沒了眼中所有的掙扎與難過,他的手緩緩落在簡少鈞的手背上,就像是睡迷糊了一般。
有時候睡眠可以治愈很多種情緒,比如酸了吧唧一晚上的趙嶺,第二天起床后,心底奇跡般地只剩下一丁點兒地惆悵。
“怎麼了?”簡少鈞把烤好的吐司片放在了趙嶺的盤中,“沒睡好?”
“我、我睡得挺好的。”趙嶺欲蓋彌彰地想用黃油刀抹一點黃油到那酥脆香軟的面包上,誰知道在他手忙腳亂的時候黃油刀掉在了桌上,更像是坐實了簡少鈞的猜測。
簡少鈞略一沉思,知道趙嶺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哪里不對勁。
“你今天有空嗎?”簡少鈞所幸也不為難自己了,反正以趙嶺的性子如果是天大的事多半是忍不住多久的,“我想去看看我母親,你跟我一起嗎?”
趙嶺垂眸,看著焦黃的面包上抹著一層因為熱已經開始變白的黃油:“你如果想一個人去的話,不一定要帶我。”
簡少鈞這下子沒有辦法不探究反常的原因了,只是深深地看向趙嶺,半晌道:“我不想。”
趙嶺微滯,他認認真真地涂抹著黃油,仿佛在給這片面包涂上乳膠漆,一點都不能缺口。等到每一個邊角都被刷整齊后,每一個縫隙被填補完后,趙嶺才道:“我、我今天有事,要不還是你自己去吧。”
兩個人的氣氛奇異般地陷入了沉寂之中,這似乎是這個房子多出一位住戶后第一次如此的沉默。
直到他們出門,一起上車都沒有變化,這份沉默從餐廳蔓延至車內。
趙嶺將簡少鈞送到律所樓下后剛想開走就被簡少鈞叫住了,簡少鈞手按在車窗上,彎腰看著趙嶺:“我晚上不一定回家吃,我下午兩點會啟程去看我母親,那邊在四環外有點遠。我餓了的話會就近吃點東西。”說完,簡少鈞就離開了,看著他的背影趙嶺攥緊了方向盤,他擰開礦泉水瓶后又喝了一口水。
別看今天只過了半個上午,但趙嶺已經灌了自己很多水,每當他想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時就會喝上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