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媽媽是把你賣給了金先生嗎?”趙嶺捏緊了簡少鈞手,他想起了那些過繼孩子為了繼承家業的故事,而且簡少鈞年紀比金承業大,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不算是賣,她什麼都沒有要,作為交換條件她留下了另一個孩子,所以她一直對此問心無愧。”
簡少鈞用沒被握著的手摸出一根煙,借著香的點點火星將煙點燃了。看著明明滅滅的火光,簡少鈞低低笑了一聲:“是不是很有意思?我的母親活著的時候我因為她死了,我的親生父親我卻只能稱他為養父。你說,我這算是父母雙全還是算是無父無母呢?”
作者有話說:
趙嶺:你怎麼發現我的?
簡少鈞:我又不瞎。
趙嶺:簡律眼是不瞎,心嘛……
簡少鈞:我又怎麼了?
趙嶺:那麼些個玻璃水晶人兒……
簡少鈞:……
#論如何制造謠言#
——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9章 眼中有光
【我心中沒有光, 但我能看見光。】
無父無母這四個字如同一根細針,扎了一下趙嶺的心。
他有一瞬間回想起了很多很多,又像是什麼都沒想起來, 曾幾何時他也有過這樣的困惑。
但此刻的趙嶺更心疼簡少鈞,自己好歹還有個怨恨的對象,年少的簡少鈞恐怕都不知道該恨誰, 那些憤怒那些孤苦該安放在何處。
自己至少品嘗過愛,但簡少鈞什麼都沒有。
“都過去了。”察覺握著自己的那越收越緊的手, 簡少鈞輕笑一聲,“都過去了,我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嗎?”
趙嶺抿了抿唇:“你母親和金先生是在你小時候離婚了?”
簡少鈞哂笑著搖搖頭:“他們沒有結過婚,金家是世家大族, 從頭至尾都不同意讓我母親進門。”
“那他們當年……”
“也許當年他們相信過愛情。”簡少鈞挑起唇角,唇角的弧度是說不盡道不明的嘲諷和薄涼,“至少父親總是這麼懷念的, 他總是在醉酒后懷念他們當年住過的出租屋, 他說母親做飯很好吃, 他說我是在那里學會了走路。”
“至少, 至少你是他們愛情的結晶。”趙嶺試圖安慰他, 他太明白在怨懟中降生的滋味了,那滋味足以讓他在任何時候想起時都生出一身的惶恐。
“我不知道。”簡少鈞垂眸, 看著墓碑上言笑晏晏的女人,“這些都是父親說的,我沒有印象,也從未感受過。因為酒醒之后, 他會和前赴后繼年輕漂亮的女明星講述他的當下, 過往對他并沒有那麼重要。”
趙嶺啞然, 半晌道:“那金承業的母親是?”
“家族給父親安排的聯姻對象,其實她也是個可憐人,父親的目光從不在她身上停留。只是立場使然,我沒辦法同情她,當然她也不需要我的同情。”簡少鈞吐了個煙圈,看著煙幕在自己眼前散開,良久才啞聲道,“她后來患了病,在我七歲的時候去世的,不然也許我都長不大。”
趙嶺松開了簡少鈞的手,猛地抓緊了他的胳膊:“她對你做了什麼?!”在這一瞬間他明白了簡少鈞年幼時的處境。
他也有繼父,他明白這種滋味,只不過簡少鈞的處境恐怕比他還要惡劣一百倍,至少他家沒有家業要繼承,至少不用他繼父出手,他母親就已經將他打壓得毫無還手的余地。
“冬天的時候,我一感冒就是兩個多月不見好,她跟父親說我身子弱得了肺癆恐怕活不長。”簡少鈞嗤笑了一聲,“可是我連件像樣的棉衣都沒有,就連感冒藥都是管家偷偷摸摸給我熬的土方子。”
趙嶺的目光落在了簡少鈞捏著煙的手,看著上面還殘留的久遠的凍瘡疤痕,心中說不出來的不是滋味。他小時候,他媽對他再不好,也沒到這樣的程度,頂多是漠視和心理的折磨,但他至少能活下去。
簡少鈞并沒有在夸大其詞,在金家那樣的環境下,在這樣的手段下,趙嶺相信如果簡少鈞一直下去,便是不死也會烙下病根。
“那金先生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簡少鈞單手屈指彈了彈煙灰,看著煙灰落在一塵不染的白玉石階上莫名地升起一種快意,“我那時候覺得他無所不知,我覺得他應該知道,可他偏偏像是不知道,他只會跟我說——男子漢不能這麼嬌氣。”
對于金博贍,趙嶺的感情很復雜,一方面他覺得老爺子很在意簡少鈞。
一方面老爺子對他的好意他心領了,他長輩緣并不厚,金老爺子算是第一個對他主動釋放善意的長輩。但是聽了簡少鈞說的這些,他還是不得不承認:“他不是一個好父親。”
“我和金承業,他一個也沒有教育好。”簡少鈞語氣很淡,“因金夫人的要求,還有金承業外祖家的壓力,我只能是他養子。后來他權勢日盛,想讓我認祖歸宗,但我不愿意。”
趙嶺恍然,原來這就是為什麼金家的仆從都叫簡少鈞“簡少”,而唯獨管家叫他“少爺”。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他答應過,金承業永遠都是金家唯一的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