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嶺努力地用毛巾吸收著不受自己控制的液體,也像是在努力去擦拭著藏了很多很多年,他以為早已干涸的眼淚。
原來不是不在乎了,而是從來沒有遇到可以讓他安心釋放那些或許有些矯情的情緒。
高中的畢業舞會時,趙嶺并沒有遞出自己的邀請函,和他的同學比起來,他對于處理和異性的關系上既稚嫩也不成熟。他甚至有些古板的認真思考過,我是不是應該邀請一個我喜歡的女孩?
所有人都笑著說這還不容易嗎?
但趙嶺知道自己說的喜歡和他們說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后來是一個女孩主動邀請了他,淺棕色的卷發,深褐色的眸子,是班上最活潑的女孩子。
看著女孩眼底的緊張,趙嶺沒能說出拒絕的哈。那個女孩很好,趙嶺之前沒有考慮過喜歡,但也絕對不討厭她。在接受舞會邀請的短短幾周里,他們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同學都打趣他們是一對,跟趙嶺關系好的還慫恿他去表白,畢竟當時班里因為舞會而成雙成對的屬實不少。但至少在趙嶺的心中,這個可能性中止于一次對話。
一次無意間的對話。
那一次女孩去趙嶺家還他借他的筆記,結果開門的是趙嶺的媽媽。當女孩說出自己來意的時候,李伶瑞青著臉說這里沒有這個人,隨后摔上了門。
門里爆發了劇烈的爭吵聲,女孩聽不懂他們吵架的內容,但卻知道是爭執。
于是當趙嶺出來后,女孩問他吵架的原因是什麼。
趙嶺思慮片刻后沒有瞞著她,說了吵架的原因。
起因是他約了同學晚上去書店,而他正在寫作業的弟弟也鬧著要出門玩,所以他媽媽就要求他今晚不許出去,于是他們爆發了爭吵。
女孩聽完這個原因后,歪著頭想了想:“你媽媽是為了你弟弟的學習考慮。”
“所以呢?”
女孩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話:“我覺得你應該跟你媽媽道歉,因為她是你媽媽,她沒有害你的意思。”
如果所有傷害都必須以傷人為名,那這個世界就太干凈了。
黑白分明,也是一種干凈。
從那一刻開始,趙嶺就知道他們只可能是朋友,不管女孩有沒有意,他都沒有辦法努力說服自己喜歡她。
但在這一刻,趙嶺突然意識到。
也許他從一開始就錯了,喜歡是不需要努力的,只有不喜歡才需要說服。
他在努力的說服自己要恪守本心,恪守他們簽署合同的時候。
他的內心早就寫好了答案。
悄悄地將那張答題卡折好,趙嶺重重地用毛巾抹了一把臉,剛想管理好表情說努力想一句海王發言的時候。
毛巾外再次傳來簡少鈞的聲音,和他的話同時落下的還有頭頂的那雙手。
“你這麼擦日出都擦不干。”
然后就接過了趙嶺手中的毛巾。
不知不覺中被簡少鈞帶著走到床邊坐下的趙嶺看著籠罩住自己視線的毛巾,唇角忍不住悄悄揚起。
可眼前的視線卻再一次模糊。
作弊啊。
說好的遵守合同呢?
你也是這麼對待你的甲方的?
想到簡少鈞如果用這個語氣跟銀蒼蘊說話,趙嶺不樂意地蹙起了眉,嘖,四處留情。
嘖,海王本王。
情緒爆發后,人總是沒有什麼理智可言,當有人寵著的時候,說出來的話也就不那麼理性了。
所以那句“但你不能這麼給Alax擦頭發”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頭頂的毛巾突然間凝滯了,趙嶺聽見了簡少鈞不那麼確定的疑問:“我確定一下,你沒有背著我往我們家領什麼叫Alax的小動物嗎?”
趙嶺氣結:“當然沒有。”
簡少鈞猶豫再三:“你確定你沒有給你養的那盆小綠植起名一個和銀蒼蘊的一樣的名字吧?”
誰會給一顆圣誕樹起名字?!
同樣的,簡少鈞也無法理解趙嶺是如何將他和銀蒼蘊聯系上的。
“要不……”
簡少鈞猶豫了一下,對于這一口莫名其妙的大鍋,簡少鈞想到的解決辦法不多。
只是他想起他曾經對在他面前對著他當事人賭咒發誓絕對再也不出軌的丈夫嘲諷,他不能做自己也唾棄過的事。
“要不,我在常法合同里加上一條,不為甲方法人提供法律服務以外的服務?”
作者有話說:
銀蒼蘊:不出場都要吃狗糧,一不小心還要吃到自己身上,麻煩出場費結一下。
圣誕樹:忍著吧,我都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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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是終于發現自己其實寫好答案的小趙。
如果看見重復的清一下緩存,刷新一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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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2章 夢魘與光
【另一個人是誰?】
在簡少鈞略帶生澀的擦頭發的手法中, 趙嶺沉甸甸的眼皮終于是撐不住了。眼皮闔上后,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夢里他一直在奔跑, 從黃昏奔跑到夜幕落下,從路燈奔跑到四周漆黑一片,趙嶺很累但他卻不敢停下, 他覺得那黑漆漆的四周仿佛藏著虎視眈眈的巨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