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再回想,哪怕知道被忽悠了,卻有一種將錯就錯的慶幸感。
“想到什麼了?”簡少鈞已經收起相機走到他面前了,“這麼開心。”
“我在想我們簽合同的時候。”
猝不及防的話讓簡少鈞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失控,趙嶺只來得及用眼睛捕捉,卻來不及分析其中的含義。
“你那天是不是在忽悠我?”
簡少鈞笑著搖頭:“趙總有證據嗎?”
“你當時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我不簽的情況,我不簽你也會讓我簽下來的對不對?”
簡少鈞啞然,趙嶺的話確實說對了一半,他當初并沒有考慮過趙嶺要是不簽該怎麼辦。
但還有一部分趙嶺沒說對,他并不知道如果趙嶺真的不簽不愿意跟他發生更多的聯系,他能怎麼辦。
他熱衷于掌控全局,卻唯獨這件事,他將一切都交給了命運。
幸運的是,上天待他不薄,可簡少鈞轉過頭又想,其實也說不準是老天爺給他挖的一個大坎呢?
不知情愛便不用品嘗情愛之苦,可若真的時光流轉,簡少鈞覺得自己還是會選擇走進那間辦公室,對著當時惱怒到了極點的趙嶺拿出那份荒唐之至的合同。
只因品過情愛的熱鬧便不愿意再回到孑然一身的時候,哪怕孑然一身時冷靜而強大。
智者不入愛河,只是因為沒有想放在心尖上的那麼一個人而已。
當心上放著那麼一個人的時候,明知道也許只有今日沒有明日,但想起那個人的時候也還是會忍不住微笑的程度。
簡少鈞很矛盾,他忍不住看趙嶺,忍不住逗他,忍不住對他笑,忍不住擔心他。
但卻又不敢放縱自己的的言語,就像閆斌說的一樣,曖昧傷人。
傷己倒是無妨,最怕的是傷人。
但就算是這樣,在這樣明媚的艷陽下,看著趙嶺粲然的笑容,簡少鈞還是忍不住勾了勾趙嶺的手:“我們拍個合照怎麼樣?”
“自拍自拍。”趙嶺不想陷入拍照恐慌之中,連忙把屏幕翻轉過來。
自拍也沒什麼姿勢,但是似乎也不需要什麼姿勢,兩個人的臉擠在鏡頭中。一點也不酷,但是卻很開心。
簡少鈞第一次知道自己還能笑成這樣,摸了摸自己的臉,仿佛不敢相信這個弧度曾經出現在自己臉上。
“我給你們拍。”楚欽用濕紙巾擦了擦手,走了過來,“專業的,瞧好吧。”
專不專業趙嶺不知道,但趙嶺知道這人絕對是在吃瓜,只聽著楚欽喊道——
“靠近點。”
“你們是合照,站那麼遠干什麼?”
“對,再親密一點。”
“不夠。”
……
趙嶺默默地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頭來自簡少鈞的手,要是這還不算親密,那就只能讓簡少鈞把自己抱在懷里了。
楚欽心滿意足,剛要把相機還給簡少鈞的時候,閆斌突然開口:“相機可以借我用用嗎?”
“不行。”楚欽趕緊把相機放回簡少鈞手里,搶答道,“你要拍拿手機就行了。”
閆斌搔了搔下頜:“都過去了。”
“那也不行。”
簡少鈞是一頭霧水,以為兩個人是拌嘴,剛想把相機給閆斌,楚欽又喊了一句“不行”。
或許是知道自己給人造成了困擾,楚欽撓了撓頭:“他以前用這玩意殺過人。”
看見趙嶺錯愕的目光,楚欽趕緊又解釋了一句:“執行任務。”
二人恍然,看向這兩個人的目光又變了幾分,有幾分尊敬也有幾分羨慕。
有共同的過去,真好呀。
有人替你憂心你可能已經痊愈的傷疤,有人替你操著本不必要的心。
“其實已經沒事了。”閆斌突然拽住了楚欽的手,“我已經很久不做噩夢了,而且你在車上說的也不對,我不相親不是因為那個女人。我沒跟你說過,她其實后來找過我,她說她后悔了。”
“那你……”楚欽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
“我給她買了一張車票,送她上了火車。她后悔了,但是這跟我沒有關系。因為我心里放著的人早就不是她了。”
冬日的風吹過,吹得兩人的衣服發出簌簌的聲響,但他們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仿佛怕一動就揉碎了那句“我心里放著的人早就不是她了”。
四目相匯時,他們一起度過的無數個日夜仿佛都藏在其中。
趙嶺是在后來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原來是閆斌在老家有個家里說的相親對象,已經定親了,但是未婚妻卻在訂婚后和別人私奔了,只留下一個爛攤子給當時還在部隊的閆斌。閆`楠`楓`斌為此消沉了一段時間,作為戰友的楚欽目睹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之后閆斌絕口不提此事,倒是讓楚欽誤以為他始終沒能從那個陰影中走出。
“你怎麼不早說?”
“我一提你就炸,我怎麼敢說?”閆斌無奈道,“我就連回老家都不敢多待好嗎?”
楚欽望天,他堅決不承認那是他,對,不是他。
不過就像趙嶺的那份合同一樣,有些誤會和苦澀釀著釀著也就成了蜜酒。
作者有話說:
楚欽:再親密一點。
趙嶺:要不我們現在上個床?
楚欽:斌哥,這兩個人怎麼這麼不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