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已經發出,再想朝令夕改改弦易轍可就難了,而且金承業最開始求的就是按章辦事,如今確實也是按章辦事,只不過嫌疑人換了而已。
其實那天車上徐霄光就被趙嶺點醒了,他太在意也太忌憚簡少鈞了,本能地覺得作為一個律師有很多手段銷毀證據,卻忘記了他調查的并非是簡少鈞,而是這個案件本身。
簡少鈞只出現了短短幾個月而已,在他出現之前,他們已經盯這個案子盯了快一年。
那在簡少鈞之前呢?那些事又是誰做的?
而且這些時日的筆跡比對,所有有著簡少鈞簽字的竟然都不是簡少鈞的親筆簽名。他們為了確保一萬,甚至委托了兩家司法鑒定機構進行了筆跡鑒定,結果同出一轍。
簡少鈞對此知情嗎?
徐霄光心中有答案,但卻也明明白白地知道他們沒有證據。他也知道,無論他如何問,簡少鈞給出的答案也始終是一個——不知道。
果不其然,在隨后的訊問中簡少鈞表現得對此一無所知,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金承業會詢問他一些政策性的問題。
但所有存在簡少鈞電腦里的法律文書警方都沒有審出問題。而從金承業那里找到那些有問題的文書上都沒有簽字,郵件也都是從一個域外郵箱發送的,金承業聲稱是簡少鈞親手給他的,可經過鑒定文書是金承業房間的打印機打出來的,而那些文書上連半枚簡少鈞的指紋都沒有采集到。
看著手中手寫但卻挑不出毛病的取保候審申請書,徐霄光扯了扯嘴角:“是不是還有一份文件?需要我轉交嗎?”
簡少鈞笑了:“習慣性走個流程而已,徐警官不用太在意,我想也不一定能發揮作用。”
是的,他還有一封是交給檢察院的羈押必要性審查的申請書。
看著手中的申請書,徐霄光心情很復雜:“我當你不舍得出來了。”
“本來是想趁機調一調作息,不過,再待下去我更舍不得。”
簡少鈞沒有明說,但徐霄光卻明白他的意思,他肉眼看見的趙嶺瘦了一圈,每次見到時心中都難免有愧,畢竟他也算是算計了自己的妻弟。
而這件事,趙嶺只字未提,沒有跟趙前則提,也沒有跟趙江提,這一點徐霄光承了他的情。
趙家人重感情,無論起因如何從開口算計的那一刻開始,他都已經在親情上輸光了。
在羈押滿三十七日的這一天,徐霄光再次來到了看守所,讓小徒弟宣讀了手中的通知書。
聽完后,簡少鈞有些意外,徐霄光樂了:“怎麼?還有簡律師沒想到的事?”
確實沒想到,因為宣讀的并不是取保候審決定書,而是釋放通知書。
“他撂了?”簡少鈞忍不住問,他想不到有什麼理由決定直接釋放他。
“該你問的問,不該你問的別問。”徐霄光抬手壓了壓警帽,語氣囂張至極,目光卻帶著笑意。
釋放的日期就是當天,簡少鈞沒有太多東西,只是換上了收押前的衣服。
疊了一個月的西裝壓出了深深的褶皺,但這并不妨礙簡少鈞將那股淡漠的精英氣質拿捏地死死的。
杵在門口的徐霄光走出來的簡少鈞也忍不住“嘖”了一聲,難怪趙嶺被勾得神魂顛倒。
送簡少鈞出來的是肖明,簡少鈞謝過他這段時間的照顧后走到了徐霄光的面前:“徐警官還有事情交代?”
“嗯,三件事。”徐霄光笑道,“第一件事就是,你剛剛猜得不錯,他是上個星期被拘留的,只不過我讓人把他押在拘留所那邊。”
簡少鈞一愣,臉上第一次涌出了誠懇的笑意:“多謝。”
不能不謝,雖然徐霄光可能也是考慮到同案犯的問題,但不管怎麼樣,他沒和金承業在看守所碰上只能是件好事。尤其是金承業進來了一周他才出去,金家那邊也說不出什麼,外人只會猜測是金承業自己扛不住交代了,與他無關。
“第二件事,案件開庭的時候,需要你作為證人出庭,當然顧及你們的關系,我盡量會避免讓你直接指認,但有些事實問題,需要你作證。”
簡少鈞頷首:“自然,我走一步就沒想到全身而退。”世界上沒有那麼好的事情,他當初做的以一換一的準備,現如今能有這樣的結局,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而且他與金承業的仇,早就結下了。
“第三件事——”徐霄光拖著長音,卻遲遲沒有下文。
簡少鈞不知不覺已經跟著徐霄光走到了伸縮鐵門處。
徐霄光輕輕往前推了簡少鈞一把:“按規矩,釋放也好取保也好,都會通知家屬。”
簡少鈞心頭一悸動,因為踉蹌,他的目光落在了停在自己一步之遙的皮鞋鞋尖上。
曾經,簡少鈞喜歡黑夜,是因為黑夜可以看見星星。
但現在簡少鈞劃掉了這個答案,原來白日也可以。
作者有話說:
小徒弟:頭兒,你有簡少鈞妹妹的電話嗎?
徐霄光:沒有。
小徒弟:那我們該怎麼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