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泠許了個很簡單的愿望,他希望以后每天都像今天一樣。
像今天這個范圍很籠統, 可以說成每天都想過生日、想吃甜品,也可以說成想被人精心對待、想每天醒來被祝福環繞。
想余恪一直待在他身邊。
跳躍的火苗被吹滅,額頂的大燈沒有亮,余恪在飛機上的時候注意到齊泠的眼睛變得比較敏感,因此現在打開的是一盞夜燈。
“許了什麼愿?”
“說了不靈了。”齊泠不準備告訴他, 可能還是有關信任,反正他現在不想說,也不需要余恪幫他視線,如果人的承諾有用, 不履行就將面臨生命危險, 他還可以考慮一下。
余恪便不再追問。
齊泠看著那盞燈光柔和的夜燈,突然說:“現在還挺適合吃飯的,我要是不把拉住吹滅, 今天不就是燭光晚餐?”
他又環視四周, 根據自己曾經的經驗點評:“缺了束花。”
買花, 余恪不是沒有考慮過, 他當時還掛念著驚喜, 因此就沒提,但是齊泠現在覺得缺了也挺好。
“先欠著,以后補上。”
齊泠短暫沉默后,突然笑了一聲,“你今天晚上都說了兩個「以后」了,這麼自信我們會有?”
“只要你不走。”時機氣氛似乎都是上乘,余恪將心里面的想法說出來,他同樣希望齊泠可以給出一個承諾。
齊泠沒回答。
他說:“菜都快冷了,吃吧。”
“已經冷了,不缺這點時間。”這時候余恪倒希望沒有這些菜,反正都已經一點熱氣都沒了。
在等他的回答,齊泠通過這句話,聽出了余恪的意思,他視線投遞過去時被很好地接收了。
余恪的眼瞳暗如池底,齊泠倒是琥珀一樣的淺色,兩相對撞,這次卻是淺色敗下陣來。
齊泠知道余恪想要聽什麼,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哄人開心,但是他不想說,也可以說是說不出口。
兩個人沉默著僵持了一會兒,余恪在齊泠移開眼后就知道他不會說,無聲嘆息后,他說:“那還是先吃飯。”
岔過去了,大概也回不來。
齊泠轉頭將大燈打開,昏暗帶來的曖昧不明氣氛蕩然無存。
齊泠高估了自己的眼睛,本以為適應過小夜燈后,已經可以面對更加強烈的燈光了,沒想到又被刺出了淚花。
兩人對面坐下,余恪想著齊泠現在不好的臉色是因為對他剛才的追問不滿,還是單純是因為眼睛難受。
齊泠動了幾口便放下筷子不吃了。
這樣就又多了一種可能,是在嫌棄不好吃。余恪后半程忙著做蛋糕,菜品就算沒有被裝乘出來依然受到了影響,較余恪以往的水平略有下降。
接下來的話讓余恪知道,他全都猜錯了。
“你說我不走就行,可是明明就是你先走的。”
齊泠說的是當年,余恪搬家的時候。
余恪陡然意識到齊泠不愿意回答不想做出承諾的原因,當年的分開,他也不好受,客觀因素不允許,現在看來齊泠比他更不愿接受。
他耿耿于懷至今。
“我給你留了電話。”你一次都沒有打過來。
“我把數字背下來,后來紙條丟了,我背的數字是錯的。”打過無數次,一直是空號。
“號碼沒有換過,就是怕你聯系不到外我。”
“可我沒有搬家,你也一次都沒有回來。
”
齊泠不相信,這麼多年,余恪難道沒有到A市的機會嗎,可是他一次都沒有回來找他。如果真的像他日記里面說的那樣,如果真的……喜歡他。
“因為你沒有給我打電話,我以為你不想聯系我。”余恪這次真實地嘆了口氣,說出自己的想法,“我那時在想,可能在你的記憶中我是一個普通的玩伴,每一段時間都有每一段要遇到的人,而你將我剔除了,所以不找我。”
余恪說到嘴角的笑意都帶著自嘲,“那我也不敢找你。”
剛開始是在等齊泠聯系他,但是一直沒有等到。后來胡思亂想,可能是齊泠不想見他,所以他也怕了。
他擔心被齊泠遺忘,成為一個陌生人,他站在他面前需要重新自我介紹,過去的回憶只有一個人珍藏。
再次見到齊泠的那一段時間,他也并不覺得自己當初的想法是錯的,齊泠真的變了許多,除了五官,連自然卷都舒展得看不見。
出生時自帶的基因尚且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變化,更何況是人呢。
余恪本以為他會怕看到齊泠變化太多的樣子,但其實并沒有,齊泠那時候接近,和他說笑敘舊。游蕩多日、惴惴不安的浮萍找到了根系,他發現了,不管齊泠變成什麼樣,感情只會被洪流淹沒,卻始終存在。
“你再次出現的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沒感覺你有什麼不敢。”齊泠咬著牙,眼睛可能是被燈刺得更厲害了,其中水光更甚。
“因為我變化太大,讓你都認不出來了?”
“不是。”余恪想了想,突然傾身接近,“你小時候不爽了明明會直接打人。
”
因為被欺負哭一點用都沒有,嘲笑欺辱的人只會以此為樂。
齊泠斜瞥他一眼,水光消去,緩慢勾起嘴角,“所以你湊過來挨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