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那些欺凌我的人,現在已經沒有一點分別。
桑榆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那原身這滿滿的戀愛日記就是對他錯付真心的最大諷刺。
但是原身即便要離開這個地方,還是帶了這兩本日記。
Q也好,那個東隅也好,都是這麼殺人于無形的狠人,把原身年輕的靈魂活活絞殺在他們的自私和陰暗里。
可是日記還有后續。
2.26
東隅約我后天見面。
他是不是……想起了我的生日?
我在幻想什麼,他根本不喜歡我。他可能,還想拿我出個氣吧,畢竟他那麼討厭我……
桑榆,不要再想他了好不好?別想了別想了,世界上不會有比他更壞的人了!
2.27
我想見他,要是他能跟我說對不起,我就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卑賤,桑榆,爭氣一些吧,求求你了……
可我真的好想見他,好想好想,想得快要發瘋了,桑榆,你真的活該被這麼糟踐!
原身的日記終結在27日,沒有人知道28日發生了什麼,他的成年生日后三天,簽了合約書,拿了司家的錢,被抹去痕跡送往x市,路上遇到車禍,然后被他占了身體。
桑榆哪怕二十八歲,也想象不出這個孩子當時的悲傷。
那個桑榆,縱然不合群,孤僻陰沉,不思進取,但他其實只是一個渴望被關愛,被在乎的孩子,他也曾孺慕過司淮,羨慕過司琛,幻想過他的東隅,他不曾作惡,卻像是遭受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惡意。
甚至連命丟了,也沒有人來探望一眼。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沒有戀人,他的喜樂都是虛假的,是別人稍稍施舍的,只有那些不公、欺凌是真實的。
壓垮桑榆的不是別人,是他全心全意愛了進三年的東隅,他的希望,他的救贖,他的光。
桑榆一夜未眠,原主的一切像故事一樣在他面前攤開,他卻無法想象那麼熱烈而真摯地付出自己的桑榆,最后得到的只是別人的欺負和心上人的戲弄、惡心和責怪時心里會是多麼的絕望。
桑榆摸了摸臉,才發現自己哭了,這不是他在流淚,是這具身體為此發出的悲鳴。
原身或許壓抑了太久,此時此刻才會借著另一個靈魂的同情而哭泣。
因為事實上,除了桑榆這個外來的靈魂,根本沒有人去在意他的死活他的悲喜。
他明明活著,卻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什麼都沒錯,但活著就變成了他的原罪。
第二天桑榆頂著一雙魚泡眼去上課,賀景一邊給他讓座一邊給他遞了一盒牛奶著急的問:“桑榆?誰欺負你了?”
桑榆苦哈哈地吃早飯:“別說了,昨晚看了一本書,哭死了。”
賀景瞪著眼:“什麼時候了你還有空去看閑書?”
桑榆掏出面包遞給他,兩人互相約好,桑榆在路上的糕點店里給賀景帶他喜歡的面包,賀景包了桑榆的牛奶豆漿水煮蛋。
分工明確,合作共贏。
桑榆杵著下巴揉眼睛:“我那是在提升文學素養,你懂個啥子嘛。”
賀景已經習慣他的各種理由,一邊看書一邊學他碎碎念:“哎,今天的同桌不美麗,學不下去了。”
前桌的副班長沒忍住噗嗤一聲,他轉過自己胖胖的圓臉:“說的跟你學下去過一樣。”
賀景掰了一塊面包塞他的嘴:“吃人嘴軟,吃人嘴軟。
”
副班長吧唧吧唧幾口又轉過來:“桑榆,下午幫你打飯,明天也給我帶一份唄。”
反正也是順帶,桑榆答應他:“什麼口味,給我發消息就行。”
賀景眨眨眼,扯著副班長又說:“咱班住校的人多,你可別去亂說,到時候桑榆帶不完的。”
副班長對兩人比了個OK:“放心吧,我有數。”
桑榆看了賀景兩眼,他同桌只是看著大大咧咧,其實很多事情都挺貼心的。
午休的時候,不吃食堂的賀景拍了拍趴著休息的桑榆,遞給他一瓶眼藥水:“孝敬您老人家的,可別再這麼熬夜了,容易猝死。”
桑榆感動地看他:“就沖這瓶眼藥水,我以后一定天天保持狀態,貌美如花,做個賞心悅目的花瓶同桌,您喜歡什麼造型,我明天就給您打造一個。”
正文 4.流氓
高考前不久,賀景邀請了幾個朋友去唱歌,說是考試前放松一下,反正學校已經開始讓學生自習了,也不差這一晚的學習。
桑榆想了想答應了,算起來賀景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他還挺舍不得的。
他跟余朗說了今晚不用來,找了身合適的衣服就去了賀景說的地方。
原身沒帶多少衣服來這邊,桑榆之前抽空買去買了幾身,天氣已經熱起來了,他只穿了一件薄T恤,賀景說在門口等他。
桑榆雖然沒有和賀景聊過,但這位同桌見識不俗,說話也大方得體,很有教養,家境應該是不錯的。
桑榆打車去了KTV門口,是個裝修挺有格調的地方,不像外面那些裝修得富態到接近俗氣的店。
賀景個子不矮,他穿著一身黑色運動服,標準的學生打扮,站姿很端正,桑榆一眼就看見了他。